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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毛华达呢中山服

纯毛华达呢中山服文/王建1979年 ， 我26岁 ， 超过法定结婚年龄一年 ， 开始进入“窈窕淑女 ， 君子好逑”的时代 。 要想达到“好逑” ， 必须要有好的打扮 ， 我开始注重穿衣打扮 ， 以期引起窈窕淑女的好感 。说起穿衣打扮 ， 邻居邱大哥是我学习的榜样 。 邱大哥身材比较不错 ， 穿衣打扮时髦文明讲究 ， 在我们大院里一直引领服装新潮流 。 我记得1978年冬季 ， 邱大哥身穿蓝色中式便服棉袄 ， 脖子上戴一条黑底红格纯毛围巾 ， 这样的搭配既文明又时髦 ， 使得我们大院东楼西楼众多未婚青年羡慕不已 。 我也想照此打扮 ， 一问邱大哥 ， 才知道这套行头来自于上海 ， 是上海当时最时髦的装扮 。 邱大哥的先天优势是他有个大伯在上海 ， 及时给他寄来上海最时兴的服装 。 我一听邱大哥这样说 ， 便不好意思开口托邱大哥再托他大伯买任何时髦服装 。1979年秋季的一天 ， 我在邱大哥家玩 ， 正闲聊着 ， 邱大哥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说 ， 有件衣服我穿着有点大 ， 你可能穿着合适 ， 说罢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衣服 ， 打开包装一看 ， 是件藏青色纯毛华达呢中山服 ， 邱大哥让我穿上试试 ， 我穿上后 ， 邱大哥说：“这简直就是给你定做的 ， 你穿太合适了 ， 这件中山服是我大伯从上海给我寄来的 ， 我穿撑不起来 ， 转给你吧 ， 五十五块钱 。 ”我听邱大哥说我穿着好 ， 照镜子一看 ， 自己也感觉穿上这件中山服形象立马不一样 ， 真是“佛要金装 ， 人要衣装” ， 只是价格有点贵 ， 我长这么大 ， 还从来没买过二十元以上的衣服 。 我和邱大哥说 ， 我穿回家给俺妈看看 。 我家和邱大哥家只有两步之遥 ， 邱大哥说 ， 行 ， 让恁妈看看 ， 觉得合适就留下 。 我穿回家 ， 母亲正好在家 ， 我和母亲说：“妈 ， 你看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我母亲说 ， 好 ， 真好 。 我说这是邱大哥他大伯从上海给他捎来的 ， 他穿着有点肥大 ， 想转给我 ， 五十五块钱 ， 衣服是真好 ， 就是价格有点贵 。 母亲摸了摸中山服说：“这件衣服五十五块钱不贵 ， 你看这藏青色颜色多正 ， 面料手感多好 ， 款式做工多精致 ， 青岛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中山服 ， 留下吧 ， 等你结婚的时候穿 。 ”说罢从五斗橱里拿出五十五元钱给我 。我拿着钱给邱大哥 ， 说：“俺妈让我留下 ， 说让我谢谢你 ， 有好事还想着我 。 ”邱大哥接过钱说：“说实话 ， 这件中山服在上海也不好买 ， 我还真不舍得转给你 ， 你长得比我高 ， 肩膀也比我宽 ， 能撑起来 ， 穿着真比我好看 ， 阿拉忍痛割爱啦 。 ”我回家脱下中山服 ， 把它重新包装好 ， 挂在衣橱里 ， 开始盼望着举办婚礼这一天……当时 ， 找一个我想和她结婚她也想和我结婚的人还真不太好找 。 我记得从1979年开始 ， 社会女青年找对象的风向已经从找复转军人逐步转向了找干部子弟和资本家子弟 。 干部家庭有搞到紧俏商品和调动工作的优势；资本家家庭有返还资产和住房的优势 。 我家既非“革干”又非“老资” ， 最多算个小知识分子家庭 ， 找对象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 1979年我父亲获得平反恢复原职原薪 ， 我也在机关当了一个小职员 ， 找对象的条件算是中等偏上 ， 但发展道路并不中等偏上 。 虽然我爱好文学又会拉小提琴 ， 但这些都不能当饭吃 ， 女青年追求眼前实惠并无过错 。 有热心的长辈和平辈给我介绍过几个女青年 ， 但不是人家没看好我 ， 就是我没看好人家 ， 用现在的话说是“缘分不到” 。 缘分啊 ， 你在哪里？1981年春季的一天 ， 有同学给我介绍一个比我小三岁半的女青年 ， 约定星期天晚上七点到他家见面 。 星期天下午五点我就开始梳洗打扮 ， 但在穿上衣的时候犯了愁 。 当时我只有一件外出时才能穿的快巴的确良灰色中山服 ， 这件中山服是我同学父亲初学裁缝的作品 ， 做的有点瘦了 ， 穿在身上紧紧巴巴 ， 自己看着都不舒服 ， 怎么能获得对方的好感？当时我二姨夫正在我家和我父母闲聊 ， 二姨夫见我梳着小偏分戴着小眼睛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自己的衣着 ， 就问我：“你这个年龄正是找对象的年龄 ， 怎么不准备一件好衣服？”我回答说 ， 我有件好衣服 ， 俺妈说要等我结婚的时候穿 。 二姨夫说：“你把这件好衣服找出来穿给我看看 。 ”我从衣橱里拿出珍藏了两年之久的藏青色纯毛华达呢中山服穿上 ， 二姨夫说：“这件多好 ， 你应该穿这件衣服去 。 ”我说：“俺妈说 ， 这件衣服要等我结婚的时候穿 。 ”二姨夫哈哈大笑起来：“你傻不傻 ， 好衣服应该在找对象的时候穿 ， 等到结婚的时候 ， 你穿什么都无所谓了 。 ”听了二姨夫的话 ， 我顿时恍然大悟 ， 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 我父母和我的理念 ， 比二姨夫真是落后的太多了 。 什么东西在什么时候拿出来用能发挥它的最大作用 ， 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领悟到的 。 二姨夫挣钱不多 ， 但很多时候出手大方 ， 也没见二姨夫把日子过穷了 。 这和二姨夫所受的家庭教育和熏陶有关 ， 尽管我没有见过二姨夫的父母 ， 但我可以想象 。父母看我穿上这件纯毛华达呢中山服形象顿时改观 ， 穿上后不想脱下来 ， 再想一想二姨夫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 母亲就说：“听你二姨夫的 ， 就穿这件衣服去吧 ， 注意不要弄脏了 ， 来家后赶紧脱下来 。 ”我一听母亲这样说 ， 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 连声说 ， 好 ， 好 ， 好 。我穿着这件纯毛华达呢中山服走在中山路上 ， 顿感精神气爽 ， 中山路上走过的女青年有一两个还多看了我一眼 ， 心想 ， 如果这次相亲成功 ， 军功章应该有二姨夫的一半 。果然 ， 我穿着纯毛华达呢中山服相亲给女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 那时纯毛华达呢中山服很少有人穿 ， 就是市政府的处长都很少穿五十五元一件的中山服 ， 别说还是上海制作的 。 再后来 ， 女方成了我老婆 ， 结婚的时候我穿这件中山服从外表看还是崭新的 ， 一点也看不出七八个月前我曾经穿过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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