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美朗西埃 | 有关神秘的词汇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朗西埃 | 有关神秘的词汇
马拉美朗西埃 | 有关神秘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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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éphane Mallarmé
马拉美比即将来临的世纪的哲学家们先行一步 , 将这超越存在之物归结为两个词:存在和人世生活 。 如此一来 , 诗歌的定义延伸为它的任务:“它赋予了我们的人世生活以真实性 , 并构成了唯一的精神任务 。 ”本文选自朗西埃《马拉美:塞壬的政治》 , 译者曹丹红 。
那么这 “神秘 ”到底是什么 ?我们先来定义一下它发生的场所 :它可以被确切定义为 “超越 ”自然的东西 。 马拉美的世纪曾固执地反复重申 ,“超越自然 ”的 , 是精神 (l’esprit ) 。 这个答案的不便之处在于它是同义反复的 , 因为除了 “超越自然 ”的东西 ,“精神 ”没有其他内容 , 而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看法 , 在 “超越自然 ”之处安放他的神祇 。 而且为了定义 “超越自然 ” , 我们需要定义自然 。 自然到底是什么呢 ?自然 “常被等同于树叶 ” , 这种认识令自然的观念变得可以触摸 , 在这一认识背后 , 自然可以被归结为一句 “绝对的格言 ”:“存在的东西才存在 ” 。 那么存在物的存在必要性之外 “产生 ”的又是什么呢 ?从逻辑上说 , 是不能存在物的存在 。 后者只有两副面孔 :它可能是没有存在理由的事物的幻象或苦难 ;反之 , 它也可能是将这种偶然性转变为闻所未闻的肯定力量的事物的荣耀 。 马拉美比即将来临的世纪的哲学家们先行一步 , 将这超越存在之物归结为两个词 :存在 (existence )和人世生活 (séjour ) 。 如此一来 , 诗歌的定义延伸为它的任务 :“它赋予了我们的人世生活以真实性 , 并构成了唯一的精神任务 。”首先 , 我们把令存在场所内在地神圣化为人的世界或人世生活的东西称作 “精神 ”(esprit ) , 把与这种神圣化相适应的存在的不同显像之间的关系体系称作 “神秘 ”(mystère ) 。 诗歌的任务是最崇高的精神任务 , 因为它确定了令人世生活变得神圣的显像体系 。
那么显像又是什么 ?让我们先从它不是的 —也就是模型 —说起 。 在自然及再现自然的时代 , 存在许多模型 , 人们摹仿这些模型 , 观众或读者因辨认出模型而感到愉快 。 然而存在两类模型 :一类是我们觉得与我们自己或我们周围人相像的人物 ;还有一类是原型 , 即根本的形式 , 它并不表现为哪个勇敢的骑士 , 或有责任感的男人 , 或美丽的女人 , 而是对每一种美德或优秀品质的归纳 。 这些模型本身还有一个值得尊重的模型 :理念或形式 , 柏拉图的 eidos , 正是它赋予一切人类现实 —城邦的正义或木工的床 , 美或跳蚤 —以一种神圣典范 , 而人类现实只是对这种典范的不完美摹仿 。 根据柏拉图的学说 , 这些 理念之上盘踞着终极目的 —善的理念 , 后者的光明照亮了理性世界 , 正如阳光照亮了感性世界 。 而消失的正是这一切 。 令人景仰的亚历山大体那无关紧要的危机指向一种更为严峻的现实 :理念天空的消逝 。 再也没有 “至高无上的模子 ” , 没有 “任何存在物 ” , 再也没有 “为我们死后封圣的神圣的号码师 ” 。 诗人再也没有模型 —神圣的或人间的 —可以摹仿 。 从今以后他只有 “唯一的诗句辩证法 ”可以依靠 , 依据某个根本的节奏来聚拢 “所有分散的、被忽略的、漂浮的矿床 ” , 让理念封印的颜色更加鲜亮 。 取代粉身碎骨的太阳的 , 正是它的粉尘 :泡沫的边缘 , 小丑的金属亮片 , 灯光在舞台幕布上打出的金边 , 跳动的火焰一般的女人头发 。 取代可资摹仿的模型的 , 是散落在粉尘中的需要被抓住的种种显像 :不是事物的形式 , 而是事件 , 是事件 –世界的瞬间 , 只要稍加 “注意 ” , 就会发现它们存在于所有日常景观中 。 马拉美不只是莫奈 (Monet )的同时代人 。 他也是艾蒂安·马雷 (Etienne Marey )和他的连续摄影枪的同时代人 , 这把摄影枪让大家看到了不可见的时间连续性 , 而鸟的飞翔或马的奔跑在这连续性中分解 。 马拉美以自己的方式把这一切告诉我们 :自然已经 “存在 ” ,“从此以后唯一可做的就是在时间之中抓住稀少或多样的关系 ” 。 不过 , 他的问题显然不在于通过分解来更好地认识或描绘这种或那种自然现象 , 而在于将后者提升至人工技巧的位置 。 各种显像不能重新组合成统一的已知场景 ;它们被改变布局与节奏后 , 在理念的神秘中重新调整了次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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