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 艰难时刻的妇产科,难搞的病人一个没少
本文系网易“人间”工作室(thelivings)出品 。
2020年的春节 , 新型冠状病毒的侵袭 , 使我所在的妇产科面临着繁重的防疫任务 。 这段时间 , 忙累不说 , 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 可以说是我当上护士长以来最难熬的日子 。1其实 , 早在年前我们就听说了武汉的事 , 但是只是听说 , 谁都没有当作一回事 , 到了腊月廿五 , 医院开全年总结大会 , 一切都像我参加工作的十几年来一样 , 平平静静——毕竟 , 武汉离这个平原小城还很遥远 。腊月廿八 , 医院突然又通知我们召开紧急会议 , 说“安排春节期间发热门诊的值班及防疫工作” 。 会上 , 院长大力强调防疫工作的重要性 , 还特别通报了一例在本地的疑似患者——在我们市辖区一个县里 , 已经出现了一位高度疑似的新冠肺炎的病人 , 这位82岁的老人12月份刚从武汉探亲回来 , 因为发烧、咳嗽 , 先后在县里两家医院就诊 。 老爷子和家人隐瞒了之前的行踪 , 是通过排查才发现他去过武汉的 。 目前 , 他的儿子儿媳均已发烧 , 并导致县里两家医院10多名医生和护士都被隔离了 。这个消息仿佛向会场扔了一枚重磅炸弹 , 场面立刻沸腾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来 , 整个会议室都弥漫着一股紧张情绪 。“可能咱们医院感染科的同事们知道这个事 , 这个老人的化验结果已经被我们市级医院确认 , 现在正在报省里 , 希望大家不要传播 , 但是我们医院的防控级别要提到最高级 , 所有的科室都要佩戴一次性外科口罩 , 定期消毒、通风 , 并确定一名专门的防控人员 。 当前 , 疫情防控的形势很严峻 , 正值春节假期 , 肯定还会有自武汉探亲回来的人员 , 大家都要放弃休假 , 履行好自己的职责!”院长动员大家说 。在我们这个三线城市里有两家三甲医院 , 我们医院就是其中一家 , 也是本地规模最大的医院 。 只要是三甲医院 , 必须设有发热门诊 , 这项规定是从2003年“非典”时开始执行的 。 但是“非典”以后 , 发热门诊虽然也有值班 , 但通常只是两名医生“常规值守” , 并无特殊防护 。接下来 , 院长宣布:所有护士长都要参加春节期间发热门诊的值守工作——会前 , 院办和护理部都没有通知我们妇产科要去值班发热门诊 , 我虽然有些意外 , 也意识到了疫情防控的重要性 。护理部把所有的护士长按照年龄、资历进行了一个大排序 , 我被排在初二晚上值守发热门诊 。 护理部张主任说:“这是硬性任务 , 没有条件可讲 , 必须执行 。 医院刚刚接到通知 , 还没有采购相关防护物资等 。 所有的口罩、防护服、护目镜等都由自己的科室解决 。 ”2003年“非典”期间 , 我还是个实习护士 , 当时这个小城市没有一个确诊病例 , 所以对如何防护传染病印象不深 。 说实话 , 以前在学校学过这些防护知识 , 但是长时间没有接触过这类工作 , 好多东西也就都忘记了 , 经过传染科护士长在会上的讲解 , 我才一点点想起来 。但是摆在我的眼前的难题是:去哪儿找一套完整的防护用品?回到科里 , 我把这个难题交给了主任 。 主任连忙打电话院里院外四处联系 , 看有没有渠道可以买到一套 , 先让我过了发热门诊值守这一关 。好在主任的一个老同学在北京医院的急诊科工作 , 她说在半个月前自己就储备了几套防护用品 , 可以匀出一套给我们 。 主任让老同学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顺丰快递点 。 第二天 , 我从顺丰小哥手中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套防护服 。临近春节的几天里 , 妇产科内弥漫着一种急着回家团圆的氛围 。 刚刚生完孩子两三天的产妇和家属 , 三番五次地央求主治医师:“大人孩子都健康 , 就让我们回家过年去吧!家里老少十几口子都等着这个小王子回家呢!”迟迟还没有生产迹象的孕妇 , 也会独自挺着大肚子来到主任办公室:“我这个宝宝肯定是个懒丫头 , 过了预产期3天还没有动静 , 主任 , 你就让我先出院 , 等有动静再回来吧 。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 , 只要病号没有其他的疾病 , 我们都会通融 , 放他们回家过个团圆年 。 就在我拿到防护服这天 , 科里20多个病号都匆匆忙忙地办理了出院手续 , 只剩下了有特殊原因不能回家的5个病号 。 我把她们分隔在5间比较远的病房 , 还安排了一个护士在病区门口进行测体温、登记 , 全部谢绝探视 , 固定陪床的人 。 为减少外出 , 我为他们联系了餐厅 , 定时送饭 。我还为陪护制作了专门的证件 , 规定产妇和陪护都必须待在自己的病房里 , 谁都不许踏出病房随意溜达 。 只要走出病房 , 就需要重新进行体温检测和审核证件 。2发热门诊值班要求晚上7点到岗 , 但是初二那天 , 我下午5点就到了单位 。按照本地习俗 , 这天是回娘家的日子 。 我爸妈家就在医院的后面不到50米的地方 , 站在科室病房后面的窗户前 , 我都能看到爸妈在7楼家里透出的灯光 。当年买这个房子时 , 我爸和我商量 , “主要是为了你上班 , 反正医院不能搬走吧 , 你工作忙 , 到时候回家吃饭 , 用不了十分钟 。 ”那时我还嘲笑老爸瞎操心 , 但这几年 , 特别是我当上护士长以后 , 真的没少去爸妈家吃饭——医院食堂的饭虽说质量有保证 , 但是菜式长年不变 , 吃一顿两顿还行 , 如果长期吃 , 免不了吃腻——所以 , 中午只要有半个小时的空 , 我就会去爸妈家蹭饭 , 有时实在脱不了身 , 老爸就把老妈亲手做的饭菜给我送到科里 。年前 , 科里工作太忙 , 加上年终考核等各项工作 , 我几乎天天早上7点到医院、晚上9点多才回家 。 离爸妈家这么近 , 却一直没有时间去 , 连年货也没有给他们准备 , 倒是老爸来科里给我送了3次饭 。 在接盒饭时 , 老爸向我絮叨:你妈用家里那台老洗衣机洗衣服 , 漏水了 , 她没有看到水 , 滑了一跤 。老爸带着老妈去拍了片子 , “还好没有骨折 , 只是右手的软组织挫伤” 。 过年的馒头、枣糕不能蒸了 , 鱼和肉这些需要用手劲处理的年货 , 都交给了不善厨艺的老爸 。 这几天给他们打电话 , 都是老爸接的 , 问老妈的伤 , 他总说“没事 , 没事” 。想到这里 , 我看了眼时间 , 来得及 , 要不飞快地下楼 , 去看一眼老妈的手伤?可刚跑到楼梯间 , 转念一想 , 这个时候 , 算了 。我打消了回娘家的念头 , 望着家里的灯光 , 给爸妈打了个电话 , 告诉他们要值晚上的发热门诊 。 老爸很开明:“工作重要 , 不要惦记我和你妈 , 家里有吃有喝的 , 你自己要注意防护 。 ”我挂上电话 , 眼泪顺着眼角自责地淌了下来:年年都说陪爸妈出去旅游 , 但是年年都因为工作忙不能成行;平时 , 自己对爸妈的关心也很少 , 去吃顿饭 , 也是紧紧盯着手机 , 安排会议、值班、科里的危重病人 , 很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想到这儿 , 心里难过极了 , 但还是劝自己:打起精神值守发热门诊 。消毒前 , 我专门穿上了一个成人的纸尿裤——主任怕我坚持不下来 , 把她的那套防护服也送给了我 , 让我万一有特殊情况可以替换 , 所以我打定主意 , 必须保证整晚不去厕所 , 要小心地穿着防护服 , 确保一套防护服穿一个晚上 。在清洁区套上隔离衣 , 穿好防护服 , 再戴好外科口罩、护目镜和手套 , 最后裹上鞋套 , 一套流程下来 , 忙活了近半个小时 , 大汗淋漓 , 护目镜下模糊一片 , 几乎是凭借着感觉走向了发热门诊 。 门诊设在感染科 , 我负责的 , 只是初步的排查工作 , 如果病人需要进一步排查 , 就要到感染科再做检查 。等我进了发热门诊 , 瞬间就懵了:大年初二 , 竟然有这么多发热的病人?!满屋子的人 , 有去过武汉的 , 有和武汉人员有密切接触史的 , 还有没去过武汉但是发烧的 。 老年人居多 , 都是39度、38度 , 一晚上下来 , 好像有90多个病人——听白天和我交班的口腔科护士长说 , 白天发热病人更多 , 有120到130人左右 。我需要按序号 , 对病人们测体温、血压、登记详细信息 , 联系胸片、血液的外送化验室 , 询问一个月以来的活动轨迹 , 连闭上眼睛休息5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给一对老两口进行筛查 , 大爷60多岁 , 看穿着气质像一个退休老干部 。 他表情严肃 , 问一句 , 说一句 , 表达清晰 , 没有半点废话 。 他自诉患有高血压 , 我马上量了一下 , 高压180多 , 低压100 。其实我比他还紧张 , 戴着手套抽血 , 护目镜下一片模糊 , 手套一下子把针给带出来了——没有把血抽完 。 大爷一下子就急了 , 嗷的一嗓子 , 把我吓得一激灵 。“你这护士怎么当的?这技术还配当护士?!”他捂着针眼 , 啪啪地拍着操作台 , “赔钱 , 你们一定要赔钱!”我连忙道歉 , 大爷不依不饶:“不行 , 你要赔钱 , 我要找你们领导 。 ”他大声地嚷嚷着 , 根本不像一个发烧的病人 。“大爷 , 这是夜班 , 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值班 , 要找领导 , 您明天上班找去 。 ”我看着他后面排着的长长的队伍 , 也没有了好气 。“吵什么啊?”“这么多人排队呢……”“护士也不容易 , 至于嘛?”“看这老爷子穿得不错 , 人品可不咋样……”后面排队筛查的人开始大声宣泄着不满 , 大爷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 他向身后看了眼 , 不再言语 , 又把手伸到了操作台上 。我凭着17年的工作经验提醒自己:要稳住——屏住呼吸 , 一针下去 , 抽血 , 终于一气呵成完成了这次操作 。“对不起 , 大爷 , 刚才真不是我故意的 , 如果想投诉我 , 请明天早上到院护理部投诉 。 ”抽完血 , 我再次向大爷道歉 。他给我撂下了个“哼” , 就捂着针眼走开了 。后面一位是个烫着时髦卷发的阿姨 , 人保养得很好 , 看面相也就有50多岁 , 但登记的身份证号上 , 年龄已经62岁了 。 听她陈述活动轨迹 , 和前面的那位大爷一样 , 住址也一样——哦 , 原来是前面那位大爷的老伴 。 她说话轻声细语 , 倒是没有她丈夫那般火爆的脾气 。我把一次性操作布换好后 , 提醒她:“请把手伸到操作台上 。 ”“护士 , 你必须把护目镜摘下来 , 不摘下来 , 我不会抽血的 。 ”阿姨突然甩出这句话 , 听得我一愣 。“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戴着口罩 , 穿着防护服 , 没有听清楚 。“你、必、须、摘、掉、护、目、镜 。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 表情像我欠她十万块钱 。她可能看到老伴被扎了两次 , 有些害怕 。 我尽量和颜悦色地解释:“大姨 , 这是规定 , 不能摘下来 。 ”“你不摘下来 , 我就不抽 。 你刚才戴着护目镜没有抽准 。 ”她执拗地不肯把手伸到操作台上 。“大姨 , 我刚才在门外听到您和不知是儿子还是闺女的在打电话 , 说‘千万别出门 , 小心被传染上’ 。 我也是40岁的人了 , 医院安排我在哪儿工作 , 我就去哪儿工作 。 我父母也像您这么大年纪 , 您不让自己的孩子出来 , 我父母呢?他们要是知道我工作时摘下护目镜没有任何防护 , 他们会怎么想?如果我真因为摘下护目镜被传染上 , 您觉得您心里过得去吗?”说着说着 ,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 但我不能用手去擦 。听我说完这一番话 , 阿姨把手伸到了操作台上 。3到了凌晨1点多 , 筛查完的病人陆续地去做CT , 发热门诊还有30多人 。有个从武汉上大学回家过春节的男孩 , 20岁 。 他并没有发烧 , 是在回家后听说武汉的同学有确诊的消息 , 来医院进行筛查的 。男孩很紧张 , 我询问他的活动轨迹时 , 他结结巴巴的 , 话都说不利索 , 不停地在揉搓着双手 。“谁陪你来的?”“我……妈、妈 , 在门诊外面 。 这儿、这儿危险 。 ”他磕磕巴巴地说着 。“你做得不错 , 还是应该有这样的防范意识 。 一会儿你抽完血也要找个人少的角落 , 戴好口罩 。 ”我叮嘱他 。男孩告诉我 , 他从武汉回来一个多星期了 , 一直很紧张 , 在家不吃不喝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 后来 , 他妈妈劝他 , 与其这么害怕 , 还不如主动去医院筛查一下 , 早筛查早放心 。我对他讲解了新冠肺炎的医学知识 , 并对他进行了登记 。 可不知是怎么回事 , 我在给他抽血时 , 又出现了针没有扎进去的问题 。按理说 , 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孩 , 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人 , 血管很粗 , 也很好找 , 我不应该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 但可能是他的紧张影响到了我 , 我的手根本摸不到他的血管 。“对不起 , 实在对不起 , 你还要挨一针 。 ”我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男孩也笑了:“姐姐 , 你扎我三针都没事 , 只是千万别让我得了这个肺炎 。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 并不是说你同学确诊了你就一定会得上 。 咱把CT、抽血化验检查全做了 , 一个也不落下 。 然后等结果出来后 , 我再安排你去看医生 。 ”听了我的话 , 他把手臂伸过来时 , 我明显感觉我俩都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 我一针就扎进了他的血管里 , 顺利地完成了抽血 。等男孩起身要离开操作台时 , 我又叮嘱他要戴好口罩 , 去人少的地方耐心地等着去做CT:“一会儿等你所有的结果、包括医生的诊断都出来时 , 也一定要告诉我一下 。 ”男孩坚定地点点头:“谢谢你 , 姐姐 , 我不那么害怕了 。 ”我看到他的眼光里闪闪的 , 鼻子也一抽一抽的 , 好像哭了 。凌晨3点 , 我们已经完成了70个病人的筛查任务 。 我正在整理相关病人记录 , 那个男孩又来到我的面前 , 兴奋地一口气对我说:“姐姐 , 姐姐!我没事了 , 刚胸片结果没事 , 我也找医生看了 , 说我没有感染 , 我没事了!”“那就好 , 那就好 , 注意在家隔离好啊 , 至少一个月!”我向他交待 。“谢谢姐姐!”他突然向我鞠了一躬 , “我妈妈还在外面等着呢 , 姐姐再见!”4正月初四 , 晚上12点45分 , 护理部张主任给我发来一条消息:“ICU病房需要从你们产科里抽调1名人员 , 你负责明天早上把人员上报护理部 。 ”“市里的隔离病房需要抽调1名护士” , “医学观察点需要抽调1名护士” , “自愿报名支援武汉人员统计” , “护理部抽调1名护士负责培训一线人员”——这是我连着5天在半夜接到护理部这样的通知了 , 都是“急需护士” 。现在整个医院都处在一个人员紧缺的状况 。 昨天听主任说 , 运动医学病房楼在凌晨一两点还灯火通明——全楼5层 , 里面有疼痛、风湿、内分泌和运动医学共12个科室 , 近150名医护人员 , 他们加班加点 , 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把全楼80名病号全部转送到了综合门诊楼 , 病区全部腾空后 , 进行消杀 , 改建成了留观病房 。护理部也不轻松 , 市里执行“全市护士按需调配” , ICU病房、感染科、急诊科都抽调了多名护士支援武汉 , 这些科室的护士不够用了 , 只能抽调我们这些二线科室的人手 。 现在除了市里确诊病例的隔离病房 , 还有本院的发热门诊和医学观察点(用于疑似病人的留观) , 护理部需要不分昼夜地培训——去隔离病房的 , 去发热门诊的 , 去武汉支援的 , 每个梯队30几个人 , 一上午在感染病房只能培训四五个人 , 从穿隔离衣开始 , 一待就是4个小时 , 中间要监测血压、心率 , 对进入隔离病房的人员进行身体评估 。医院的其他科室都开启了“非急诊全面预约”的就诊模式 , 只有少数的几个科室没有停掉正常门诊——我们科室就是其中一个——因为孕妇必须定时来医院产检 , 特别是急产 , 大出血、难产的孕妇 , 虽然害怕 , 也还是得到医院就医 。 孕妇和陪床家属们需要先去发热门诊进行排查 , 如果没有问题 , 拿着证明 , 再到我们产科门诊进行就诊、办理入院手续 。我们科有70多张病床 , 目前收治了30多名孕妇 。 调走了7名护士后 , 科里的排班已是高负荷 , 但大家都没有一丝怨言 。 晓娜自己联系购买了100个一次性口罩 , 王芳和小林两人利用休班空隙 , 做了86顶一次性防护帽 , 够全科人员用一个月了 。正月初九 , 护理部又在晚上11点下发通知 , 让护士们自愿报名参加支援武汉医疗队 。我在工作群里刚通知大家不到5分钟 , 小雪就报名了 。她只有25岁 , 孩子才1周岁多 。 我看到她的报名信息 , 第一反应是她不太合适——孩子太小了 。“小雪 , 这次报名没有要求 , 完全看个人意愿 。 ”我私信她说 。“护士长 , 我知道 。 我自愿去武汉 。 ”“你家孩子太小了 , 还没有离开过你呢 。 ”“没事 , 我父母说了 , 他们都是党员 , 鼓励我去 。 我去的话孩子交给他们来带 。 ”“那你和你对象商量了吗?”“商量了 , 他也同意 。 ”小雪的微信回复了我一个加油的表情 , 我脑海里浮现了她那张圆圆的娃娃脸 , 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妈妈 , 却是个勇敢的妈妈 。截止到第二天早上6点 , 科里已有9人报名 。 正在我欣慰和感动的时候 , 一个病人的家属 , 闹事了 。5这个闹事的家属名叫王剑 , 是陪同妻子小慧来做剖腹产手术的 , 他们家在本地某县一个远离城镇的村子里 。他们夫妻前几天上午来产科时 , 还是我给他们登记、测体温的 。 当时他们两个一前一后 , 王剑拎着一个大大的提包 , 自顾自满地大步走在前面 , 小慧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 虽然他们在发热门诊已经排查完一次 , 但按照规定 , 进入病区前还是要再测体温、询问病史 。“您好 , 先在这里测量一下体温 。 ”我拦住王剑说 。“不是刚测了吗?”王剑有些不满 , 嘟囔着 , “这么多事儿?”“测吧 。 ”小慧向我伸出手腕 。王剑瞥了一眼妻子 , 也将胳膊伸了过来 。小慧只有29岁 , 皮肤白皙 , 瘦弱娇小 , 模样不张不扬 , 是扔到人群里也不显山露水的女人 。 这样的年纪在大城市可能还是个没有男朋友的单身女孩 , 可是她已是4个孩子的妈妈 , 即将迎接自己的第5个孩子 。 前4个都是女孩子 , 两个大一点的 , 一个10岁 , 一个8岁 , 两个小的 , 一个3岁 , 一个1岁多点 。因为小慧胃口不好 , 没有吃早饭 , 所有的检查都在上午做完了 。 主任为她安排了晚上的手术 , 这是她的第4次剖腹产 。 为了拼个儿子 , 所以又怀上了这第5胎 。 要不是我亲自看到 , 都不愿意相信现在还能有这样的女人 。小慧向主任提出 , 在做剖腹产手术时 , 要同时做结扎手术 , 但是王剑死活不同意:“不能做 , 再养两年 , 再生一个!”主任说:“你家要再生一个就破了世界纪录了 。 你媳妇这次(生产) , 人家县医院怎么不收?她才29 , 剖腹手术都做了4次了 , 嫁给你10年 , 10年都在生孩子、养孩子 , 你就不知道心疼她一下吗?万一她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大夫 , 你也甭吓唬我 , 她愿意死死去 , 死了是她的命 , 活着就得给我生孩子!”王剑蛮不讲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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