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不过三秒谈话类节目兴衰史:从对话走向自我表达( 三 )



界中诸位“大神” , 《奇葩说》也仍旧不可改变其娱乐节目的特质 。 在节目中纯粹的说理与逻辑是行不通的 , 只有讲故事和煽情才会吸引观众的注意 。 显然 , 比起讨论出个结论 , 更重要的是舞台上华丽热闹 , 不同选手间笑骂嘲讽 , 演讲者强烈表演 , 主持人不时插科打浑 , 场内观众揶揄欢呼……这些狂欢化的举动在节目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 而《奇葩说》选手的话语结构都在明指或是暗示这个时代的症候——只有通过娱乐的、戏谑的、不严肃的方式 , 才能抵达真诚 。 就像是傅首尔 , 发言总是从令人捧腹的段子开始 , 以煽情或说理结束 , 又或者如庞颖在最后一期节目里的吐槽 , 要在自己的稿子里加段子、加道理、加故事才足够吸人眼球 。 比起讨论的严肃话题本身 , 部分辩手们表演性的针锋相对与精心编排的笑料段子更能冲上微博热搜 。 在浮夸的演出和言语博弈后 , 观众到底能不能获得答案 , 甚至能不能借此真正接触到某种文化或者社会现象 , 则不那么重要了 。

在《奇葩说》节目中持续输出金句和段子的傅首尔
与《奇葩说》一同成为现象级节目的还有《吐槽大会》和《脱口秀大会》 , 在这些节目中 , 无止境的狂欢更加明确了 。 一切议题都可以变成玩笑 , 一切对象都可以被攻击 , 光是主持人朱丹的人名口误事件就被各路嘉宾包括本人在节目中吐槽了个遍 , 将其娱乐化效果更推上一层 。 选手和观众借助他们所熟悉的语言在插科打浑、嬉笑怒骂中 , 一次次完成玩世不恭对严肃认真的消解 , 对主体与崇高的怀疑与疏离 , 以及大众文化对精英文化的颠覆与反讽 。
经由互联网解放的人们 , 获得了空前的信息自由 , 而又被自由再度流放 。 因为自由带来中心的垮塌 , 权威的解构 , 话语权的漂移 , 面对一道道难以弥合的裂缝 , 没皮没脸的大笑倒可以填补真空 , 或者说 , 把事儿捱过去 。 也许 , 娱乐化和喜剧化的节目最重要的价值并不在于是否能够彻底解决那些不断困扰人们的问题 , 而在于将这些问题公开化 , 在无序、绝望、愤怒的时代里为社会和个体提供安慰剂:所有人都是不同于他人的奇葩 , 所有人却又都能在奇葩身上找到归属感 。 在谈话可以被轻易扭曲和控制的今天 , 新一代的观众用戏谑一切、消解一切、娱乐一切的方式来表达自己 , 破坏成为一种涤荡严肃话语的力量 , 然而在此之后却也面临着主体的丧失 。 当自由不再有所依凭 , 它岂不变成无本之木?于是 , 在当下的言论环境中 , 话语变得粗浅与单调 , 情感的宣泄盖过了理性层面的探讨 。
呼唤更加公共的“对谈”
从早期的俗人闲话、严肃对谈 , 到今天的嬉笑怒骂、段子包袱 , 言论谈话类节目在时代话语的变迁中已经发生了一次巨大的转型:由之前的平等对话 , 到现在单方向地向观众输出观点;从早先的对于公共议题的介入 , 在节目中各抒己见引发公众辩论 , 到现在的娱乐化和喜剧化 , 充斥着“安全”与保守的倾向 , 公共性在褪色 , 与此同时是愈加激烈的社会变革的现实 。
从这个意义上讲 , 许知远的《十三邀》在当下的环境中可以被称为一股“清流” , 与访谈对象之间平等真诚的交流 , 既关注嘉宾自身的经验 , 也不忘对于公共话题的关注 。 最新的一季中 , 许知远和项飙、许倬云的两场对话 , 更是让人醍醐灌顶 , 视频截图也是传遍朋友圈 。
在与项飙的对话中 , 他们从自身的经验讲起 , 坐在瓯江边 , 开始聊到关于“附近”的消失:一个纯粹原子化的主体 , 关注于自己的个人经验 , 同时又跳脱到对于全世界的宏大命题的讨论 , 而个人身边的那个世界却成为一个要被抛弃的东西 。
而在与许倬云的对话中 , 这位历史学者对当下的时代给出了自己的评论:“新的理想没有出现 , 旧的理想被放在一边 , 我们没有机会再培养一批知识分子 。 我们现在的知识分子 , 是网络知识分子 , 是检索机器 , 不是思考者 。 ”随后 , 当许知远问及如何解决当下的精神问题时 , 许倬云说:“要人心之自由 , 胸襟开放 , 那全世界人类走过的路 , 都要算作是我走过的路之一 。 要有一个远见 , 能够超越你未见 , 我们要想办法 , 设想我没见过的地方 , 那个世界还有可能什么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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