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不过三秒谈话类节目兴衰史：从对话走向自我表达
撰稿丨吴俊燊 耿璐
编辑丨邱明烨
排版丨徐醴
时隔数月 ， 许知远的访谈节目《十三邀》终于上新 ， 访谈的对象是电商主播薇娅 ， 这两个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 一个是以愤怒为底色评价自己“不合时宜”的作家 ， 一个是能卖火箭能上综艺的“淘宝一姐” ， 二人就这样神奇地凑在了在一起 。 许知远依旧保持着好奇 ， 他想要搞清楚这个电商直播的背后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据网络和资本结构 ， 那是一种对他而言非常陌生的生活方式 。 当然,到最后他也没有能够彻底弄清楚 。 从2016年开始 ， 《十三邀》至今已经做了四季 ， 从节目诞生之初被评论吐槽节目尴尬、生硬 ， 到现在视频截图在朋友圈上相互转载 ， 我们终于明白了许知远做此节目的用意 ， 作为一个“问道者” ， 他对这个世界保持着足够的好奇 ， 他想要寻找当下生活中人们缺失的东西 ， 和那种思考的灵光 。 这样的严肃访谈类节目如今已经鲜有同类 ， 偶尔冒头的一些也大多成为明星吐露苦水制造人设的场所 。
许知远对话电商主播薇娅
启蒙大众的公共言论空间 《锵锵三人行》无疑是迄今为止谈话类节目的巅峰 ， 即使是2017年官博声称因节目调整停播之后 ， 仍旧有网友上传视频用以怀旧 ， 在豆瓣也是有着9.6的高分 ， 这个播了19年的节目 ， 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 也启蒙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 。
1998年4月1日 ， 《锵锵三人行》正式在凤凰卫视开播 ， 当时确定的节目形式是主持人窦文涛与两位来自各界的精英嘉宾围绕热门话题闲坐畅聊 ， 各抒己见 ， 不追求问题的答案 ， 仅仅“俗人闲话”而已 ， 整个节目的气氛更像是老朋友们聊天 ， 轻松有趣而不乏洞见 。
此后的每周一到周五 ， 观众们有了每周五期的“茶话会” ， 话题涉及时政新闻、文体娱乐话题、社会热点、知识科普等等 。 作为主持人的窦文涛 ， 及常驻嘉宾许子东、梁文道 ， 被观众称为“铁三角”组合 。 关于“铁三角” ， 观众有一个有趣的论断：“窦文涛轻薄 ， 梁文道渊博 ， 许子东刻薄 。 ”窦文涛的轻薄看似是“油嘴滑舌” ， 实则往往通过弱化自我来烘托对方 ， 即使内心有了自己的想法也不轻易主动表达 ， 总是在几句润物细无声的“插科打诨”之间 ， 自然而然地引导嘉宾的思考和辩论；而许子东的刻薄 ， 则是他犀利真实话语下“赤子之心”的表现 ， 许子东常常挪用文学典故来针砭时弊 ， 往往一针见血 ， 有时候聊到文革小说等历史敏感话题更是不加遮掩感慨万千 。
毫无疑问 ， 《锵锵三人行》给予了观众多种看待世界的方式 ， 请来的嘉宾也多是富有见地的文化人士 。 许子东和周轶君可以从《权力的游戏》开始 ， 展开对中美影视差异的讨论 ， 李玫瑾教授会根据犯罪心理学分析变态杀人案的背后细节 ， 王朔则侃侃而谈“军区大院的生活”；还有许子东著名的关于“对面塞车”的隐喻——历史研究就像是观看对面塞车 ， 离真相现场越近越焦虑 ， 离真相越远越麻木 ， 更远些的人 ， 就不明所以的重蹈覆辙 。 在这里 ， 他们并不过分谈论自身 ， 而是聚焦公共性议题展开评述 ， 呈现给大众不同向度的思考 。
本文插图
周轶君、窦文涛、马家辉《锵锵三人行》
更加“安全” ， 更加“私人”
2016年 ， 窦文涛开启了另一档谈话类节目《圆桌派》 。 饶有意味的是 ， 与《锵锵三人行》相比 ， 《圆桌派》在节目的结构设置上做出了不同方式的处理 ， 以往是将圆桌空出来的一方留给屏幕 ， 挪用电影“第四堵墙”的理论 ， 把观众当作第四个人 ， 暗示着一种与观众的交流 ， 屏幕内外相互启迪 。 而在《圆桌派》中 ， 四个人围桌而坐 ， 构成了一个封闭性的空间 ， 镜头的位置使得观众更像是一个饭局之外的旁观者 。 聊天的话题也从公共性的、更具争议的话题 ， 转移到较为私人性的、安全稳妥的话题 。 梁文道在自己的电台节目《八分》中说 ， 和《锵锵三人行》相比 ， 《圆桌派》更像是老友之间的私人饭局 ， 公共性逐渐淡化 。 独居、分手、亲情 ， 再到拖延症与斜杠青年 ， 这些围绕每个人日常生活的话题成为交流中心 。 哪怕是争议性的话题 ， 也少有“尖锐”的声音 ， 平和的共识重章复沓 ， 不必再打破什么 ， 谈话演变成“收场”、“清扫”与“整理” ， 而与此同时 ， 因为自我精英身份的介入 ， 节目中的言论又不得不加盖上一个“公知”的标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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