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泉涌』散文:我有一片心绿( 二 )


这群孩子就仿佛春天的精灵 , 他们过田野 , 爬山岗 , 只为了寻找春的踪迹 。 “草色遥看近却无” , 当他们登上山顶的那一刻 , 在高且远的地方终于得以望见大地上正像火一般燃烧、一直漫延到天边的绿草绿树之时 , 他们就发现了春天的踪迹 。 那一刻 , 他们全身心地融入到春天的绿色之中 , 那是多么鲜活的绿 , 如同他们自己的尚且稚嫩的生命一样鲜活 。 他们的目的就是如此单纯——寻找春天 。
『文思泉涌』散文:我有一片心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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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没必要把孩子们的心思想得太复杂 。 如果你曾经有过寻找春天的经历——我说的是孩提时代 , 那你或许能理解这种单纯的寻找 。 春天在孩子们的眼里并不像成人那样总被拿来做为某种象征物 。 “春天来了 , 冰雪融化 , 种子发芽 , 树木开花” , 萌动着的生命 , 也包括一切变化的事物 , 都吸引孩子们几乎永远好奇的眼睛 , 都会带给他们小小的心灵某种微妙的触动 。 假如你有神奇的记忆能力 , 还能记得自己的孩提时代 , 那一定会相信我 , 这不是夸张 。 这群寻找春天的孩子 , 他们也许仅仅是好奇于春草何时悄悄变绿了 , 树木何时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
成人的思维对于孩子是一个危险 , 成人几乎不可避免地野蛮侵犯过孩子们那个单纯而神秘的思维世界 。 人的一个可悲之处在于 , 当我们成人之后却无法确切知道孩提思维世界是在何时坍塌的 。 在成人与孩子之间似乎没有明显的界线 , 但成人已经无可挽回地告别了孩提 , 不再有回头路可走 。
孩提不需要象征之类复杂的东西 , 那是一个没有伪饰的最直接、最接近某种本源的世界 。 比如白居易也寻找过春天 , 他在一座山寺里找到春天的时候 , 犹叹了一声“长恨春归无觅处” , 已经明显渗入成年人的色彩 , 在欣喜之余的一声叹息便显得不那么单纯了 。
随着年事渐长 , 忆像的色彩逐渐被尘垢所覆 , 被抹了一层令人不快的灰色、甚至残留着斑斑黑迹之后 , 这幅画中的绿也在不知不觉中沉淀到心底深处 , 但它未曾因世事的尘垢蒙染褪色 , 反而越发鲜嫩如滴 。 只是要在寂夜的深处、当自己得以整理思绪、返视心灵的时候才看得更清楚 。 对我来说 , 白昼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灰色的 , 黯淡无光泽 , 而夜尽管是黑的 , 却因了心底的这片绿变得煜煜有光 。
在我身心疲惫的时候 , 我总愿意想起它 , 让它鲜活纯净的绿洗洗我的心神 , 使我的呼吸更加清畅自如 。 它早已经洇出了那幅画 , 淌进我的心底 , 成为我生命中的一片“心绿” 。 而最好的一面也仅止于此 , 尽管我现在有一支用来复述的笔 , 但我知道这样的复述也如同一个梦永远不可能变得真切 , 因为我已经是一个成人 。
『文思泉涌』散文:我有一片心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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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正是长期被这片心绿所蛊 , 我深爱着一切不加修饰、充满生命的山野之绿 , 这和城市中的绿完全不一样 , 只有在野地的绿才算是真正的绿 。 我常引用张炜《融入野地》开篇的一句话:城市是一片被肆意修饰过的野地 。 张炜显然很宽容 。 在我 , 早已视城市为野地的仇敌 , 不共戴天 。
城市总在贪婪地吞啮着野地 , 代之而来的是一层层铁甲般的混凝土 , 混凝土把一切自由的曲线抹成直线 , 这还不够 , 高耸刺天的钢筋混凝土怪物像癌细胞一样随之四处扩散 , 结成一个个难以消除的肿瘤 。 野地就这样患上了皮肤癌 。 野地原本绿色的肌肤在这些癌细胞的侵蚀中逐渐失去光泽 。
有一位诗人看着城市的晚空 , 试图找回那条曾经是山水与天相际的地平线 , 一条柔和的曲线 , 但失败了;于是另一位诗人退而求其次 , 他惊恐地望着故宫的飞檐 , 那高高*的飞檐曾经还挂着夕空绚烂的晚霞 , 如今却在钢筋混凝土怪物群中没顶 , 他在寻找飞檐的空际线 , 也失败了 。 城市让自由广阔的天空与野地起了隔膜 。 大地的野性被日渐埋葬到更深处 。 城市妄图找的捷径攀上天空 , 却一不小心过早割断了与野地的脐带 , 失去生命之绿的光泽 , 城市已经变得营养不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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