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景望|散文《那早已逝去的麦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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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国家的北方地区 , 小麦是主要农作物 , 在收割小麦的时候 , 专门请来割麦子的帮手 , 关中人就尊他们为“麦客”;前来参与收割的麦客们自称为“撵场”;撵场、麦客其实都是一样的 。
在我们国家 , 由于地形分布与气候的综合原因 , 形成了小麦是从东往西 , 递进式成熟的规律 , 这就限定了到关中地区参与收割的麦客 , 都来源自甘肃、宁夏 。
生产责任制政策实行后 , 关中农村的生产队解散了 , 田地成为单家独户种植后 , 紧张的三夏大忙开始后 , 抢收麦子的形势下 , 趋于“单干”苗头的压力下 , 麦客成为那个时段夏收期间非常抢手的行当 。
小麦成熟后 , 我们农民们既担心“冰雹”(关中人俗称——冷子)砸毁了当年的收成;又操心麦子成熟过头掉落麦粒的现象(农民们形象的描述为“麦叫了”) 。
迫于这两种心理的促使 , 而到关中撵场的麦客是定数 , 求大于供时 , 曾经多次出现过镰价(麦客割一亩麦子的价钱俗称为——镰价)一会一涨的情形 , “抢麦客”同“镰价飞涨” , 就是当年三夏期间农民们茶后饭余的热词 。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 , 关中重镇——赵镇由于地处嵕山之南的偏坡地 , 麦子几乎是几个小时内就“黄”(关中人称小麦成熟为麦黄)了 , 而大家都担心麦叫了影响收成 , 于是大家争抢麦客为自家割麦子 , 曾经就有过镰价从不到一块钱每亩 , 一个小时内居然涨到三块钱一亩 , 且请不到麦客的怪事 , 在赵镇一家企业干“副业工”的堂哥绘声绘色地叙述时 , 大家不由得惊奇地感慨道:副业工一个月才挣十三块钱 , 麦客割三亩多麦子就抵得上堂哥一个月的进账 , “镰价飞价”是曾经每年都有见怪不怪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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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刀收割麦子的麦客
关中人割麦子采用的是“围镰” , 割麦者圪蹴着左手拢一把麦子 , 右手搭镰往回搂 , 新手割麦子伤及脚踝的糗事不是没有 。
用镰刀割麦子 , 经历过的人都忘不了那:在大太阳下晒得胳膊皮发红;麦芒刺得烧辣辣地发痒;额头的汗珠流进眼睛里蛰痛的感觉;一大晌下来割了二分地却腰酸背痛;回家一看手心打的血泡;爬在饭桌旁准备吃饭举筷子的劲都没有了;晚上脱衣服才发现双腿满是黑乎乎的麦子“护叶”带来的“垢痂”......
领会割麦子的痛苦 , 就使得关中人比较尊重麦客 , 而远道而来的麦客 , 打扮一般为 , 头戴一顶已经发脆的老旧草帽 , 脖子搭一条家织布做的汗巾 , 夹着一卷褥子 , 胳膊上挽着一把镰刀 , 聚集在集镇的十字周围 , 等待着关中人的聘用 。
麦客们都以一种被叫做“跑镰”的方式收割小麦 , 割麦子都是弯着腰 , 只用镰刀往怀里搂麦子 , 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下好了捆麦子的“要”(绑缚麦捆的绳子一样功用的麦秆) , 只几下功夫一大捆麦子就捆好了 , 跑镰收割的效率极高 , 每个人一天收一亩多麦子 , 从东府渭南开始撵场 , 一路向西割直到他们自己家麦子成熟 , 大家都会给家里赚取不菲的收入 。
曾经非常羡慕麦客们一天能割那么多麦子 , 挣那么些钱 。 与一位年龄长的麦客聊天 , 长者告诉我 , 不是每个地方的主家都同关中人这样的好客 , 假若遇到接连几天的下雨 , 不能割麦子也没有人管饭时 , 白天他们就只能是饿肚子 , 晚上睡在别人屋檐下 , 裹着随身带的褥子御寒 , 有一口水喝都是幸运的(当年是没有瓶装水卖的)!
阴雨不仅仅是带来冷、阻断了割麦子的收入 , 吃食的短缺、拉肚子如果缠身 , 那就是惨到家的痛苦!看到老人难过的表情 , 我相信他的话就是他自己的真实经历 。
当年的条件下 , 麦客都是乘车离家到东边目的地 , 兜里不装钱靠割麦子挣钱 , 然后朝西边麦子黄了的地方去撵场 , 直到回到家乡接着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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