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金花』“乱世佳人”赛金花的真面目( 三 )
然而这一种比较平实的形象 , 是大众甚至赛金花本人都不愿接受的 。 老派人用她来感叹世风日下、士大夫阶层集体堕落 , “灵飞(按:赛金花后嫁魏斯炅 , 改名魏赵灵飞)凭夷酋势 , 不作威福德 , 使其不为女子而为丈夫身 , 我知其爱国爱民 , 而为好官吏必矣 。 ”(杨云史《灵飞墓诗碣》)这一种借“爱国女性”来讽刺“卖国官吏”的思路一直延续到夏衍的《赛金花》一剧 。 而赛金花本人凭借不断讲述自己的传奇经历 , 亦在困苦的晚年获得了关注—不但是公众的兴趣 , 还有实质的物质帮助 , 甚至得以常常出席各种宴会 , 一如现今PARTY上的各类“贵族后裔”、“世家公子”之类花瓶角色 。
当讲述经历成为谋生手段 , 真实与否就不再重要 , 因为无人会追究神话是不是真的 , 各人都从神话中获得自己想要的 。
借古喻今的道具
1933年是“赛金花热”的一年 , 在“一•二八”后“不抵抗”的低压中 , 借古喻今成为一种时髦 , 然而更多的只是单纯的商业目的 。 如北京的哈尔飞戏院演赛金花的戏 , 在报上大打广告 , 宣传有赛氏本人上台演讲 , 但因她喉咙痛请人代讲 , 还引起观众哗然 。 再如南京大世界的老板请她去表演 , 每月五百元酬劳等等 , 让人看到炒作心理的古今大同 。
更有许多人预备将她搬上舞台 。 如张竞生与明星电影公司接洽拍庚子年间的赛金花 , 胡蝶要约她上电影(赛金花表示:我极愿上镜头) , 一系列活动以夏衍的《赛金花》在金城大戏院公演达到高潮 。
虽然夏衍表示“我就想以揭露汉奸丑态 , 唤起大众注意 , ‘国境以内的国防’为主题 , 将那些在这危城里面活跃着的人们的面目 , 假托在庚子事变前后的人物里面 , 而写作一个讽喻性质的剧本” , 然而关于是否美化了赛金花 , 赛金花究竟是爱国女英雄还是卖国女汉奸 , 剧本是否侮辱了中国人 , 要不要“国防文学”……左翼与右翼内外都吵作一团 , 最终以张道藩往舞台上扔了一个茶杯 , 而后禁演了结 。
这一些事情她全都不知道 , 赛金花从来没有看到过舞台上的自己 , 这一年她凄凉地死在肮脏的小屋子里 , 唯有破被一条 。
1934年《申报》采访人员采访赛金花 , 失望地发现她“甚且并不知道国家为何物 , 更无论爱国与否矣” , “今日之赛 , 不但不聪明 , 甚至说话毫无条理 , 使人有疑为神经病者之感” 。 或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 却是不被需要的真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