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学]清华博导:我有个好学生想放弃科研 去中学当老师( 二 )


他还有若干在审或待发表的文章 。 例如 , 他在Glasgow大学访问时写的一篇文章 。 他曾要求我参加 , 我要他把我名字去掉 , 给我道个谢就行 。 我就是希望培养他真正独立从事科研的能力 。 这篇文章投IEEE TAC , 最近编辑部来信 , 作为 Regular Paper , 一次就接受了 。 IEEE TAC是IEEE CSS的旗舰杂志 。
他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 , 获得若干种奖学金 , 今年得了数学院的院长特别奖 。 他还得过控制界很有影响的关肇直奖 。 他才二十五岁!我对他充满期待 , 也充满信心 。 他成了我对未来的一个梦!
我坚持要求 , 他毕业后到国外做两年博士后 。 他已经得到英国Glasgow Univ.和瑞典Royal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的博士后邀请(注意 , 不是“申请获准” , 而是“邀请”)但我认为他应当到正在最前沿做最好的研究工作的地方去 。 半年前我和UCSB大学的一位当红教授联系 , 他当时口头同意接受他 。 不久前在日本见到该教授 , 确定在今年CDC两人见面一谈 , 算是Interview罢 。
这似乎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 然而 , 矛盾出现在半年前 。 一天 , 他突然跟我说 , 毕业后他想去银行 , 或者到中学当教师 。 他还告诉我 , 他已经考过会计师 。
我大吃一惊 , 但以为是年轻人一时头脑发热 。 几次争辩后 , 我甚至义正辞严地对他说:“你就死了这条心罢 , 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 ”
后来 , 他同意了我这样的建议:先做两年博士后 , 两年后再做决定 。 我跟他明确说:“我既不要你跟我做 , 也不要你做与我有关的题目 。 但你天生就是做科研的材料 , 不能自暴自弃 。 ”
时间过得飞快 , 上周五 , 他突然对我说 , 北京某中学给他Offer , 要在本周二(今天)前签约 , 而他明天就要到美国去了 。 我一下子急了 , 和他谈了两个钟头 。 好话坏话都说尽了 。
好话是:“你这样做 , 中国 , 甚至世界可能会失去一个优秀的科学家 。 ”坏话是:“年轻人要有理想 , 有抱负 , 怎么可以向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我告诉他:“你一定会悔的 。 ”可不管我怎么说 , 他就只重复一条理由:“做研究太累 , 没兴趣 , 不想做了 。 ”最后 , 他答应再好好想一想 , 大家就不欢而散了 。
周一见了他 , 就问他想得如何 。 他说回了一趟河北老家 , 和父母以及老家亲戚都谈过 , 他们都支持他 。 我傻眼了 , 说他们不了解科研 , 也不了解你的情况 , 你应该和教授们谈谈 。
昨天 , 室里许多人跟他谈 。 我还搬救兵找到陈老师 , 心想:“我的话你不听 , 老院士劝你 , 总该听罢?”陈老师是个爱才的人 , 一听这事也急了 , 立刻答应:“我可以找他 。 ” 可惜 , 陈老师似乎也没能动摇他的决心 。
昨天我们对他是连番轰炸 , 直到晚上 , 几位年轻人 , 还有一位来访的年轻教授 , 一起请他吃饭 。 准备在席间再劝劝他 。
昨晚我回到家里 , 饭后一个人发呆 , 欲哭无泪 。 我曾对他说过:“我的底线是:最后的决定权还是你的 , 我不会强迫你 。 ”
那位访问教授背后曾问我:“你明明是为他好 , 明明知道他的决定是错的 , 为什么不能强迫一下?”这勾起了我的心病 , 我告诉她:“因为强迫儿子按我的意志生话 , 我把他逼上了绝路 。 我不能再……”
昨天晚上十点多 , 我实在忍不住 , 给一位年轻同事打电话 。 他告诉我:他们的“鸿门宴”还在继续 , 只是仍无进展 。 现在 , 也许他正在签约……
反省自己 , 我一直把他当着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 总是像父母亲一样强行安排他的一切 , 很少了解和尊重他的意愿 。 我对这一切的解释就是:“我是为了你好!”可这够吗?
现在的我 , 是又一次“哀莫大于心死” 。 可谁能告诉我:是我错了 , 还是他错了?
本文来源:科学网博客
作者:程代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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