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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忆有你丨手镯


世事无常 ， 总有人被留在了旧时光里 ， 而活着的人只能在记忆中与其相见 。
本期“晚潮·记忆有你” ， 倾听的是作者对外婆的思念——“抚摩着它们 ， 凝视着它们 ， 又像看到了外婆 ， 想起了外婆生前的模样 ， 想起了她矮小的身影 ， 想起了那棵高大的柿子树以及她给我留的腌熟了的红柿子 。 ”
手镯
□孟红娟
周末在家 ， 整理衣橱 ， 将部分不穿的叠好放进皮箱 ， 再将要穿的挂出来 。 黑色的皮箱是大学毕业时 ， 当时身份还为男朋友送的 ， 皮箱翻盖的内层里有一只角突兀地隆起 ， 用手探进去 ， 摸出一只长方形的淡蓝色的小首饰盒 。
皮箱里装满了衣服 ， 竟在看不见的内层里藏着东西 ， 显然是自己有意放在这儿的 。 淡蓝色的首饰盒上 ， 系着一个紫色的蝴蝶结 。 首饰盒里放着什么呢？轻轻地解开蝴蝶结 ， 盒子里静静地卧着一对古老的银手镯 。 手镯颜色有些发暗 ， 中间雕刻着一朵五瓣形的梅花 ， 沿着花的两侧刻着一对对纤娜的枝叶 ， 两朵花的枝叶 ， 方向相对 ， 俨然一对双胞胎姐妹 ， 默默无语地锁着时光的记忆 。 刻花的纹路清晰如初 ， 工匠的手艺无疑是精湛的 。
我记着她了 ， 是男朋友的外婆 ， 男朋友成为先生后 ， 她也成了我的外婆 。 这对银手镯是外婆送我的礼物 。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忆有你丨手镯
本文插图

外婆 。 作者供图
外婆 ， 矮小的个头 ， 留着齐耳短发 ， 一年四季都穿着老式的斜襟布衫 ， 冬天的棉袄不厚 ， 可她似乎一点也不怕冷 。 外婆听力不好 ， 与她交谈 ， 通常是打手势来表达意思 。 听懂了 ， 她就点头笑；听不懂 ， 她就默然 ， 然后用手指指自己的耳朵 。 先生跟她讲话 ， 都是贴着她的耳朵大声“吼”的 ， 我在一旁看了窃笑 ， 真是独特的沟通 。
外婆住在三间一层的矮房子里 ， 外墙刷得雪白 ， 屋里的地面收拾得很干净 。 屋后是座小山 ， 山上种满了毛栗树和竹子 ， 还长着很多绿色的柴禾 。 外公早已去世 ， 土坟就在这座山上 。 每到清明和中元节 ， 外婆就爬上小山 ， 给外公上坟 。
外婆的房前长着一棵高大的柿子树 ， 枝叶茂盛 ， 树枝粗壮 ， 比房子还高 ， 我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柿子树 ， 远远就能看见这棵树守在外婆的房前 ， 想必它已有很长的年岁了 。 树守着房子 ， 外婆守着树 ， 几十年来 ， 他们相依为伴 ， 从白天到黑夜 ， 从黑夜到黎明 ， 无数个春秋 。 每到秋天 ， 一个个又青又大的柿子将树压得很低很低 。 外婆常将青柿子用石灰腌熟了 ， 放在竹篮里 ， 等着我们去吃 。 这样腌过的柿子 ， 刨皮吃 ， 甜而不腻 ， 非常爽口 。
先生从小是外婆一手带大的 ， 在外婆眼里 ， 先生就是她的心肝 ， 什么好吃的东西 ， 都想着他 。 或许爱屋及屋 ， 外婆有好东西总会留着等我去吃 ， 我特喜欢这种感觉 ， 觉得有人在家里牵挂你 ， 等你 ， 有家的味道 。 外婆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 令人遗憾的是 ， 这棵高大的柿子树后来被砍掉了 ， 我心痛不已 ， 总觉得外婆家少了点味道 。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忆有你丨手镯】听先生说 ， 外婆年轻时很能干 ， 一个人经营一家绸庄 ， 到很远的地方去做生意 。 外婆在那时 ， 积攒了不少财富 ， 也置下了一些贵重的首饰 ， 这对银手镯应该也是那时候置下的 ， 外婆戴着它们也是很有风姿的吧 。 原来如此 ， 外婆虽年老了 ， 可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当家人的气度 。
外婆初见我时 ， 总是眯着眼睛不停地看着我笑 。 知道外婆听力不好 ， 我也用微笑回答外婆的笑 。 她用当地的方言跟我讲话 ， 用盛饭的瓷碗泡茶给我喝 。 她让我坐 ， 我就坐在方凳上 ， 看她做事 。 她总在厨房里 ， 不停地忙前忙后 。 等她歇下来时 ， 就坐在厨房外的屋檐下 ， 默默地看着天空 ， 看着天上的云从青山间流过 ，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时她也会回过头来 ， 和我说点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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