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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晒盘

两只晒盘3月26日因临时有事 ， 我抽空回了趟家 ， 在去家的路上 ， 我没有告诉母亲 ， 想看看她老人家毫无掩饰的生活 ， 这是今年我第三次回家 。 车子还未到我家晒场 ， 我就看见她在洗晒盘 。那两个晒盘可有些年头了 ， 是当年父亲用少量米和两元钱请塘下房下伯父做的 ， 用的年数久了 ， 有些锁盘沿的蔑丝已经断裂脱落了 ， 露出了盘底的篾片 ， 搬动它时 ， 有时会扎手 。 前几天 ， 屋场上篾匠师傅在邻家做生活 ， 老母亲挨过去问：“淘气 ， 我想请你做点事 ， 可我现在又不会做饭 ， 钞的菜也不好吃 ， 不知你愿意帮忙？”（“淘气”是同屋场篾匠师傅的奶名 ， 其实 ， 他近七十岁）篾匠淘气师傅 ， 算来与我过世的父亲有些交情 ， 就直言：“德意婶 ， 你屋里有什么事”“我想请你帮我修晒盘哪”第二日 ， 淘气师傅到我家 ， 自己上楼将这两只晒盘和一只筲箕搬了家去 ， 一天工夫 ， 也不要母亲出竹 ， 吃他自己的 ， 就把这三件家业给修好了 ， 又亲自搬至我家 。 我母亲给他一百元钱 ， 又买了两包十元钱的香烟谢他 。 她说现在屋里请人做事 ， 吃东家的 ， 工钱是二百四十元 。这两只晒盘 ， 使了几十年 ， 晒过薯丝、薯粉、澄粉、豆节、炒米、豆腐仔等等 。 上面粘了这些食物的残渣和油渍 ， 看起来黑黢黢的 ， 母亲又动起了洗一洗的念头 ， 她正在水井边洗 ， 我一进屋场被我看了个正着 。 上上次我也搞了个突然袭击 ， 我到家门口 ， 大门紧锁 ， 间壁大娘说：“你妈到后背水井菜地去砍竹去了”梅嫂补充道：“她刚刚背了一大捆竹来 ， 现在又去了”（梅嫂是按屋下的叫法 ， 她其实比我母亲要大些）我暗暗吃了一惊 ， 姊妹们多次叮嘱她不要到后背菜地去 ， 她今年79岁了 ， 身体瘦小、腿脚又不方便 ， 我们怕她跌倒 。 她老人家在家闲不住 ， 果然没把我们的话当回事 。 我连忙赶到后背菜地 ， 她正在捆 ， 见我来 ， 叫我背一捆 ， 准备自己背一捆 ， 我打开其中一捆 ， 将另一捆缚进我这一捆 ， 背了起来 ， 让她在前面走 ， 我在后面慢慢跟着一起回了家 。这次看她在洗晒盘 ， 我就过来帮忙压水、泼水、刷盘底、冲洗 ， 她老人家洗了一遍 ， 见没洗干净 ， 又用洗衣粉来擦 ， 我将擦好的晒盘搬到栏杆旁 ， 提了一大桶水去 ， 她又一瓢一瓢地舀水浇在盘面上 ， 我将她这一动作用手机记录下来 。 坐下来后 ， 她说起三姐的脚有些痛 ， 我急忙拨通三姐的电话 ， 三姐说已经到横路请医生看了 ， 又开了中药回家来吃 ， 好些了 。 妈要我拿电话给她 ， 我把电话换成免提 ， 妈说：“水秀 ， 屋里还有我没用完的风湿膏 ， 你有空来拿！”打完电话 ， 又让我到屋前小块菜地看前些天妹夫帮忙种下的空心菜发芽了么 ， 我说已有少许青芽穿出土面 ， 她说那就好 ， 不然过几天自己又要重播 ， 我看到弟弟在打工前种下的土豆 ， 土豆叶差不多盖满了地面 。这两天气温陡然升高 ， 不一会 ， 晒盘的水凉干了 ， 我将这两只晒盘搬到了二楼 。随着母亲年龄越来越大 ， 我隔三差五就往家里跑 ， 她老人家爱干净 ， 又不放心我们姊妹 ， 在我们姊妹家住不惯 ， 我们又各在东西 ， 只有过年才能聚在一起 。 今年闹新冠 ， 我在家住了小二十日 ， 她老人家特别高兴 ， 身体显得又好些 ， 过了月半 ， 我们又各奔东西 ， 留下她老人家一个人在家中 。 当下农村 ， 中壮年外出打工 ， 有些是所谓的工作 ， 安身立命混迹于江湖 ， 家里多了许多空巢老人 。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时代 ， 这是一个愚蠢的时代 。 不知是社会的进步 ， 还是社会在褪化 ， 是农村人追求城镇化生活 ， 还是农村人在逃避土地和家庭的责任 ， 老人家看不懂、看不到希望 ， 老人的子女也在痛苦与迷茫 ， 他们这一代该不会有这种守望之苦与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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