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想起曾经养过的鸡和猪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荒猫之舞三】 小时候养过鸡和猪 。 印象最深的养鸡经历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 。 春天里 , 家里的老母鸡孵出了大约十只小鸡 。 等小鸡长到半大的时候 , 老母鸡就不再让这些小鸡跟着它了 。 谁还想靠近它 , 它就啄 。 慢慢地 , 小鸡们每天就自己独自觅食了 。 说是觅食 , 实际上觅得到的食非常有限 , 吃不饱 。 那时候穷 , 不仅人的米缸里米少 , 连地面上可吃的东西也少 。 它们每天真正得到的最多的食物 , 是我放学后从米缸里抓出来撒在地上的米 。 久而久之 , 只要我一放学 , 它们老远看到我 , 就会飞跑过来迎接 , 然后熙熙攘攘跟在我屁股后面 , 一起回家 。 那时候的我对它们来说 , 真可谓衣食父母 。 如果它们会说话 , 大概天天会来向我表达感激之情 。 大约四五月份 , 每天早上 , 便有一个走村串户“线鸡”的人出现 。 有需要“线鸡”的人家 , 就可以让他把小公鸡们给“线”了 。 “线”是我们方言的说法 , 就是阉割的意思 。 那天早上“线鸡”的时候 , 都是我把小公鸡们一个个抓来 , 没有一个反抗 。 到了下午我放学回家 , 照例跟在我屁股后面跑 。 为什么要把公鸡“线”掉呢?据说因为两方面原因:一是“线”了的公鸡长得快 , 二是肉不会有臊味 。 “线鸡”主要是为了将来吃肉 , 母鸡下蛋 。 可能会有一只公鸡不给“线”掉 , 留着打鸣 。 哪只公鸡会成为幸运儿 , 纯靠运气 。 这都是人琢磨的问题 , 鸡是不管的 。 从鸡的角度来说 , 少操了很多心 。 它们懵懵懂懂的 , 日子过得很快乐 。 反正每天都有我喂食 , 如此安逸的日子 , 有何不好? 对我来说 , 这日子也不错 。 看着小鸡们慢慢长大 , 母鸡们开始下蛋了 , 我有蛋吃了;“线鸡”们长得很壮实了 , 隔三差五宰一只 。 后来 , “线鸡”吃完了 , 慢慢地 , 小母鸡变成了老母鸡 , 也逐渐地都进了汤罐 。 小鸡的数量逐渐减少 。 但这丝毫不影响还活着的小鸡们对我的信任 。 小鸡们不介意同伴的消失 , 我也不介意 。 最后 , 所有的鸡都没了 。 我的日子还是照样过下去 , 小鸡们的日子 , 当然就不用再过了 。 后来家里又养猪 , 每天我负责喂食 , 因此 , 那猪对我的感情也很深 。 猪与鸡不同 , 猪是不自己觅食的 , 每天吃完就睡 , 睡完就吃 。 如果我不喂食 , 就意味着它要挨饿 。 因此 , 它比以前的那些鸡更依赖我 。 记得那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便是 , 当它埋头吃食的时候 , 我就用两只手拼命地捏紧它嘴巴 , 让它嘴巴张不开 。 它从不生气 。 只要我放学回家 , 它便亲热地对我哼哼 。 后来 , 它长得膘肥体壮 。 有一天半夜里 , 父亲煮了一大锅猪食 , 将它喂得饱饱的 。 那应该是它一生中吃得最饱的一次 。 然后父亲叫醒我 , 和他一起 , 在天还没亮之前 , 把它赶到了当时叫做“食品站”的地方 , 卖掉了 。 当从“食品站”出来时 , 集市上已经热闹非凡 , 父亲用卖猪而得到的钱 , 让我平生第一次吃了煎饺 。 我吃得狼吞虎咽 。 那时还在换牙期间 , 因为吃得太轰轰烈烈 , 把下面的一颗牙磕掉了 。 因为听了大人传授的法术 , 还小心翼翼地把牙收好 , 回家后站在自家房子面前 , 手脚并拢站直 , 念动咒语“脚并齐手并齐牙齿长得一般齐” , 然后把牙一下丢到房顶上去 。 听着牙叮叮当当地在房顶瓦片上滚动一会后 , 不知道哪里去了 。 那时候心里就想 , 如果以后天天能吃煎饺 , 该多么幸福啊 。 从我内心来说 , 我对猪是很感激的 。 它让我吃到了煎饺 , 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希望 。 我不知道猪是否也感激我 , 我曾经喂了它那么久 。 但它也许不会感激我 。 如果它明白了我喂它只是为了卖掉它 , 为了能吃上煎饺和肉 , 它也许会痛恨我 。 但所有这些似乎都不太重要 。 在这些鸡和猪面前 , 我即使是一个儿童 , 也足以主宰它们的命运 。 它们爱我或者恨我 , 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 。 再说 , 它们有那个智商想明白这其中的爱恨情仇吗?我觉得不大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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