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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城笔记二十二：文斗事小，疫战事大

文斗事小 ， 疫战事大 ——我在疫区武汉看文坛诗学之争 疫情爆发期仍未休 ， 武汉重灾区笼罩双重的阴霾 ， 封城十余日的疫区人民 ， 内心恐慌蔓延 ， 远比天气晦暗 。 每日骤增的确诊患者数 ， 都牵扯着无限的痛苦 ， 撕心裂肺 ， 鲜活的生命数天就煎熬成一盒骨灰 ， 凄惨者 ， 连认领的人都没有 。 我们这些侥幸者 ， 如孤独的野魂 ， 深藏在丛楼里 ， 紧关门窗、禁足、洗手、屏住呼吸 ， 等待“黑白无常”快点离去 。 然而 ， 一觉醒来 ， 确诊的患者更多 ， 死者也增多 ， 新冠病毒仍在肆虐 ， 幽灵在城内四处飘荡 。 此刻 ， 我们只关心如何抗疫？如何保住生命不被病毒吞噬？从封城 ， 封路 ， 到封小区 ， 日趋严峻的疫情 ， 驱逼禁足在家的疫民 ， 不仅关注官媒 ， 渴盼喜讯 ， 期待政府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 ， 也关切自媒体 ， 转发科普帖 ， 点赞良心帖 ， 叫好批判帖 ， 叫骂删帖手 ， 斥责罪恶行径 。 真相不断呈现 ， 谣言逐渐退却 。 抗疫成为当下全国中心任务 ， 各路援军纷纷入鄂入汉 ， 文艺界也加入战疫大流 ， 以独有的方式支援前线 。 于是 ， 大量文艺作品诞生 ， 宣传中央精神 ， 歌颂一线战士 ， 记录疫情 ， 反映民生 ， 成果极丰 。 然而 ， 2020年2月2日 ， 微信公众号“读一首好诗”推出云南诗人陈衍强《仰望天空》一诗 ， 竟引发文坛争论 ， 已然成为文坛的一个事件 。 叫骂的、声援的和同情的都有 ， 争论的队伍愈来愈庞大 ， 不断深入 ， 升级 。 不少新媒体和报刊热议此事 。 反对者认为 ， 该诗存在地域歧视 ， 态度不端正 ， 调侃灾难 ， 缺乏道义；支持者认为 ， 这首“口语诗”不过是一种反讽 ， 不必上纲上线 ， 并列举作者的抗疫诗作 ， 以证其良善 。 而所有争论的出发点 ， 都要回归作品本身 ， 否则无据可依 。 该诗全文如下：为防止武汉的疫情蔓延/我在云南彝良/不仅以驻村扶贫的理由/阻止了一个地上的湖北佬/来我家过年的想法/还像伊朗担心无人机一样/随时仰望天空/看是否有九头鸟飞过 。 无疑 ， 批判者的确能够找到证据 ， 作者所用词语“湖北佬”和“九头鸟” ， 都有歧义 ， 在俚语中带有贬义色彩 。 而“阻止”一词 ， 偏离团结抗疫精神 ， 缺少对疫民的应有的同情 ， 理解和包容 。 故而 ， 引起湖北籍云南作家汤世杰的愤怒 ， 特作文《我的愤怒无可名状》 ， 斥之为“昭通的败类 ， 云南的败类 ， 也是中国人的败类” 。 后有多地十名作家联名发表公开信 ， 强烈要求中国作协尽快撤销陈衍强会员资格 。 至此 ， 事件升级 ， 由诗歌批判转为人格批判 ， 再转为行政处理 。 当地行政部门迅速对陈衍强进行约谈和诫勉谈话 ， 处理结果已经上报相关部门 。 随后诗人陈衍强公开道歉 ， 表明用词欠考虑、意象欠斟酌、态度不严肃 ， 确实不慎重 ， 造成了不良影响 ， 教训极为深刻 ， 深表歉意 。 然而 ， 关注者忽增 ， 除了批判者外 ， 还有不少同情者和支持者 ， 表示诗歌创作为艺术审美 ， 不应和政治混淆 ， 不能把诗歌隐喻等同现实 。 而激烈的声援者 ， 剑指反对者 ， 骂之为“无迹可寻 ， 无药可医 ， 至死方休”的“诗流感” 。 如是观之 ， 估计这场“文斗”还将延续下去 ， 反对者和支持者都没有冷静下来 。 给对方贴标签 ， 责骂 ， 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 只会徒增烦恼 ， 白添怨恨 。 相比全国的疫情灾难 ， 这点诗学争论 ， 文坛人士实在没有必要互怼下去了 。 首先 ， 这是一个基本权利问题 ， 人们不应“因言获罪” 。 武汉重灾的原因之一 ， 就是没有及时止住“因言获罪”的行为 ， 导致新冠病毒疯狂传播 ， 却无人知晓 ， 毫无防护 。 我们不应重蹈覆辙 。 即便出言不当 ， 可以进行批判 ， 使其意识到错误 ， 但不能批斗 。 其次 ， 这是一个文学创作问题 ， 作品和现实有距离 ， 并非吻合 ， 既不能完全套用现实 ， 也不能以现实去度量作品 。 若是出现带有侮辱性的语言 ， 人们可以批判 ， 使之更正 ， 或澄清 。 而诗歌语言模糊 ， 意象独特 ， 不必严苛诗人 。 但诗人也要守住底线 ， 遵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金律 。 为人为文 ， 都要有底线 ， 有担当 ， 有道义 ， 不可漠视灾难 ， 亦不可忽视事实 ， 更不可轻视真理 。 再次 ， 这是一个艺术审美和诗学问题 ， 没必要跟政治关联起来 ， 荷马的归荷马管 ， 凯撒的归凯撒管 。 诗作好不好 ， 是一个艺术鉴赏问题 。 诗人以什么立场和怎样写作 ， 是诗学问题 。 既不应诉诸行政手段解决争端 ， 也不应相互进行人格攻讦 。 理应就文论文 ， 就事论事 ， 不可混淆一体 。 这一文斗的反对方和支持方 ， 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 还互相攻击 ， 扣帽子 。 文斗 ， 不应上升为武斗 ， 更不应上升为批斗 。 现今 ， 正值防控疫情的关键时期 ， 广大的文艺界 ， 更当认清形势 ， 辨别轻重缓急 ， 文斗事小 ， 疫战事大 。 应发挥好带头示范作用 ， 积极加入防控疫情的行伍 ， 摒弃争端 ， 凝心聚力 ， 献智献策 ， 捐钱赠物 ， 尽己所能 ， 为抗疫战的早日胜利贡献力量 。 2020年2月4日星期二 南楚子作于疫区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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