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时代的纸都有乌丝栏,洛阳杨风子下是黄庭坚哪首诗( 二 )


鲁之闭门者曰:‘吾将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 。’可以学书矣 。”
黄庭坚认为古今之善学者,大概没有超过鲁男子的了,因为鲁男子曾经是孔子心仪的对象 。《孔子家语》记载了一个典故 。鲁人有独处室者 , 邻之寡妇亦独处一室 。深夜暴风雨至,寡妇室坏,过来求援 。鲁人闭户而不纳,寡妇对着窗户说:“您怎么这样不仁呢,将我拒之门外 。”鲁人说:“我听说男人的情欲不到六十岁不会衰退,如今您我都这样年轻,是会出现问题的,因此不敢让您进来 。”妇人说:“您难道不能学习柳下惠吗?”鲁人说:“这对柳下惠来说是可以的 , 对我来说则不可;
我将以我之不可,来学柳下惠之可 。(学书者圈起来敲黑板)
”鲁人的这段以“不可”来学“可”的妙论,得到了孔子的赞叹 。孔子说:“善哉,欲学柳下惠者,未有似于此者 。”至于柳下惠 , 其坐怀不乱的故事可谓家喻户晓 。鲁男子善学,关键即在于能遗貌取神 。
玄宰书法圆转学怀素之法,小楷空灵有写经之禅意,惜名重于世之行草,终感灵动之余纤瘦稍欠力道,难有怀素之沉着质朴飞动之势 , 矛与盾的高度交错平衡 。今人学玄宰者还能见其迹 。董其昌云:“同能不如独胜,无了绝肖似,所谓鲁男子学柳下惠 。杨凝式无疑是这样的善学者,他以“到乌丝栏”来学习右军的“不到乌丝栏”,正体现了遗貌取神的“善学”原则 。
对“下笔却到乌丝栏”产生误解的原因大多是因为没有联系此诗的前半部分作整体的观照 。实际上,此诗的关键词是“换凡骨”,“下笔却到乌丝栏”只不过是“换凡骨”的注脚而已 。惠洪说:“不易其意而造其语 , 谓之换骨法 。”杨凝式学习的正是王羲之的笔意,而运之以自己的书法语言 。这与“梵志翻著袜”法有异曲同式之妙 。在黄庭坚的眼中,“乌丝栏”已经幻化为一种符号,杨凝式“下笔便到乌丝栏”已经了一种精神 。这种精神就是眼空千古、惟我独尊的主体意识 。所谓万物皆备于我,
用他的话说就是“天下清景皆为我辈设” 。对于艺术创作 , 不惟要眼里没有“乌丝栏”,更在于要心里没有“乌丝栏” 。然而这种做法面临着另外一种危险 。
在缣素绢帛上织乌丝栏,是一种颇有难度的工艺 。魏晋时候郗家所制最为出名,后王僧虔得其术 。张芝有缣素书,传于唐,而张昶、毛弘亦传缣素书 , 后人得其旧本,便叹神异 。王羲之《兰亭序》、王献之《洛神赋》均用乌丝栏写成 。
唐代以后,纸张更为普及,乌丝栏变得稀少起来,唐代诗人许浑有乌丝栏手中书诗一百多首 。作为界格的“乌丝栏”,自古至今都在为书写制定法则,只有高明的作手能够超出界格之外而不失其正 。黄庭坚就是这样的大手笔 。
不过乌丝栏的质量影响了书写的效果 。翟湛尝以乌丝栏求黄庭坚为书苏子瞻陶渊明诗,由于乌丝治之不得法,影响了行笔势 。虽然如此,这种有考于古的做法使黄庭坚体验到了乌丝栏书的优劣利弊 。在黄庭坚的时代 , 乌丝栏成了文房的清玩 。
就像李廷珪墨和澄心堂纸一样,并不是随时都可以得到 。当时以蜀笺织成的乌丝栏最为有名,欧阳修、苏轼都曾经受人请托用乌丝栏书写诗词作品,但都不能得心应手 。因为面对这样华幅锦锈的缣素,很难不起矜庄想 。米芾的《蜀素帖》就是乌丝栏书 , 一向天马行空的他在名贵的蜀素上书写自己的诗作时,相信一定不会有那种随心所欲的快感 。
在法则和直觉之间,艺术家的取舍往往决定了他们的风格趋向和所能达到的高度 。杨凝式“下笔便到乌丝栏”的做法虽然表现了艺术家艺高胆大的一面,但是他的拙于楷书而由此导致的法度的缺失却让喜爱他的黄庭坚不能不感到十分遗憾 。
杨凝式虽然以散僧的方式优入了圣域,但与尽善尽美的王羲之相比,我们感觉到他的确缺少了一些更为可贵的东西 。这种东西恰恰是代表法度的“乌丝栏”所赋予的 。南宋的周紫芝称赞吴传朋:“大字大尺古所难,细书不要乌丝栏 。“不要乌丝栏”与“下笔便到乌丝栏”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
不过吴说与杨凝式有所不同,吴说是眼中没有乌丝栏而心中有乌丝栏,而杨凝式则眼中心中都没有,他们境界的高低,在人言言殊的当下现实里,早已没有了答案 。(抛砖引玉  , 个人之言不妥之处见仁见智)

王羲之时代的纸都有乌丝栏,洛阳杨风子下是黄庭坚哪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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