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的典故?桑桑的故事

一我从未想过此生会为一个女人停留 。
从凤凰到格尔木,从月牙泉到吉尔尕朗,当我开始厌倦无穷无尽的漂泊和躲藏时,静默的沙滩尽处,却传来扶桑花香,一个发髻里插着扶桑花的女人背对着我坐在礁石上,淡蓝色棉布长裙把净白的脚踝包裹在里面,她的打扮与周围人不同,透着独树一帜的美,同暮色相映,不染纤尘,我赶忙掏出相机为她拍照 。她却从容爬下礁石,踩在沙滩上,步履单薄,如她身影 。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一个会让我甘心停留的女人 。
直到她回眸,素净的脸庞变成锣鼓喧天上演在我心头为止 。
我跟着她,亦步亦趋 。
这世上总有这样一种女人,让你感到无论以什么方式接近都是亵渎 。惟有如此,默默跟着,才不至冒失 。
她回头看我,面庞似有笑意 。而后在一座红瓦白墙的小屋边上,停下来,我目送她进屋 。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家 。
这是平生第一次,我想有个家 。
人们都说,人到一定年纪就会想停下漂泊,放下执着,于烟火市井里寻个家,可我觉得不然,这与年龄无关,却与瞬间的怦然心动有关 。
因为一个人,想要有个家 。而家里装着的,必须还是那个人 。

我在小屋边上租了一间房,对门的窗户刚好可以看见她 。
这是我做过最疯狂的事情 。
为了长居我办了假的身份证,在码头上给人卖力气,我每天清晨用人力板车卸下货船上装着的煤气,送往各家 。到她家时心跳就会加速,深呼吸敲门,等她来开,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声 。
她家是典型欧式风格建筑,木质门框堆着厚重的时光感,她在阳台上种万年青、美人蕉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植物,还有粉红扶桑,开得正旺,占了整整一平方米的地方 。
每次我来,她都给我沏茶,青绿的茶汤会发出兰花香味,她说这是当地人常喝的铁观音,解渴消暑最好不过,我端起来慢慢啜,尽量延长这同她相处的时光,她则微笑看我,或端详窗外,很少交谈 。唯一一次她问起了我的过去,她说,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几乎惊慌失措 。
因为那是我的劫难 。
过去 。
那天晚上她送了我一幅肖像,炭笔速写,她把肖像钩在晾衣架上伸到我窗边,调皮得像学生时代的女学生,我接过肖像,上面画的是我,眼角有皱纹,眸子暗淡,嘴唇起皮 。肖像底下还写着一行字:你该高兴一点 。我放下画,径直去敲她的门 。她站在门前早有预料,晚风吹过,青丝浮动 。
她说,我给你煮一壶咖啡吧 。

这是第一个要在深夜里给我煮咖啡的女人,至少现在回想起来,那吱吱哑哑的磨豆声有点像梵文唱出的经,我当时就坐在她对面,她从橱子里掏出一把豆,交到我手上,她说,这种咖啡豆味道很苦,只有细细磨碎才会好喝 。我便认真地把咖啡豆倒进手摇研磨机里,转着金属把柄,像虔诚的,磨好后交给她,让她放进烧开的锡壶,瞬间飘香 。这才想起,还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 。
于是,我问,你叫什么?她指着阳台上的扶桑说,我叫扶桑 。我好奇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 。和花一样?她点头,我不信,她执拗的强调,她就是叫扶桑 。而后她问,那你叫什么,我支吾着,强子 。
她摇头,肯定不是真名 。
那晚,我们用酒杯饮咖啡,喊着cheers,杯子碰在一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如同青春破碎 。我们像认识多年的朋友,携手长谈,,转基因,落魄诗人,民谣歌手,唯一不提的却是自己 。
南国的夜,明月卷云星繁点点 。我忽然有一种想永恒待下去的念头 。我望着她说,如果一直这样好不好?她亦点头 。

扶桑的典故?桑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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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困了,她拉我躺在她腿边,手指捋过我的发,说要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
我嗅着她咖啡香味的鼻息,闭上眼 。像一个男童 。
她讲,从前……
那晚我的泪水落得尽透,她却一直吻我的额,唇齿间溢满温暖 。我忽然意识到在烟火市井里寻一个家也许并不是我的命 。我还得离开,只是,不再选择逃亡 。
正如她的故事所说,不能放下的东西,背起来也是好的 。我要回家 。

在走之前,我最后一次以沉如大地的姿态,逛了一遍小岛,看她外表的喧嚣和骨子里的宁静 。我坐在沙滩上,目睹太阳升起,落下,潮汐变动,游人来往 。我对着初遇她的那块礁石,按快门,而后大步流星背起行囊,去找她告别,我想告诉她,我不堪的过往,告诉她她素净的脸庞,在我心中留下的震动 。还要和她拥抱,微笑,说再见 。
我一步一步像朝圣者一样来到她家门口,用手拍着她家的木质门框 。等她脚步咚咚传来 。然而良久,却死寂一般,无人应答,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房子以一种奇怪的空旷存在着,万年青,美人蕉,甚至那株硕大的粉红扶桑通通不见了,只剩昨晚咖啡的味道 。她消失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喊她名字,邻居却告诉我,她清晨的时候跟着一辆木板车走了,也许搬到了岛上的其它地方,也许离开了这座小岛,没有人知道 。我轻轻叹一口气 。对着空空的房子说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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