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乡风俗之似茶非茶亦成趣

汕头是商埠,有不少美食就撒在街巷的角角落落 。在一轮明月高挂的秋夜,“老食煞”宇弟盛情带我到小公园附近骑楼“五脚企”下,刚坐上矮凳,便朝店主人喊:“来两碗乌甲(方言,和的意思)白 。”我愣着问:“啥乌甲白呀?”“就是芝麻茶和杏仁茶,芝麻茶乌,杏仁茶白,合在一起就是乌甲白了 。”及至店主人端两碗上来,我定睛说:“这是糊糊,怎么是茶呢?”宇弟说:“它就叫茶,你说呢?”我用小匙吃了一口,会心地说:“这香,这甜,这滑,是茶,是茶呀!”
这叫茶,而非茶也!我曾读过的宋话本或明清小说,其中说及“食茶”吃的就是这种“糊糊”,没准“养家糊口”的糊就是这茶,古人称为杂茶 。那部著名小说《金瓶梅》就多处写到茶,而很多是非茶的茶,如笫三回中的“胡桃松子泡茶”,笫七回的“福仁泡茶”,笫六十八回中的“瓜仁香茶”,等等,它们绝对不是清茶,但香甜、细滑、可口可与茶媲美 。本来,茶一开始食用或当作饮料,煎时是必须加入佐料的,据载在唐之前特别是汉魏南北朝时期,人们喜欢在茶中加入盐,龙脑(冰片)或其它的香料 。尽管到了茶饮兴盛的唐宋时期,这种加料的杂茶仍备受人们推崇,唐朝流行将茶与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等一起煎的“茶粥”;北宋黄庭坚在他的《煎茶赋》中写道:“塞中脊气,莫甚于茶,或济之盐,勾贼破家,滑窍走水,又况鸡苏之与胡麻 。涪翁于是酌岐雷之醪醴,参伊圣之汤液,斮附子如博投,以熬葛仙之 。于是有胡桃,松实,庵摩鸭脚,勃贺蘼芜,小苏甘菊,既加臭味,亦厚宾客 。”多好的东西呀 。
“食茶,食茶!”至今潮乡俚俗仍称品茶为食,这跟工夫茶酽浓有物可供“咀嚼”有关外,就是杂茶在这里颇受欢迎不无关系,且不说这“芝麻茶”的黑和“杏仁茶”的白了,在揭西、普宁、惠来、海丰、陆丰一带流传着一种风味独特的“擂茶” 。而昔时在揭阳、潮州,女人间交往兴行一种“女儿茶”,也叫“嬷人茶”或“油麻茶”,它的制作方法与“擂茶”相似,茶料是茶叶与炒熟的芝麻、花生、黄豆、香菜、蒜头、盐、糖一起擂,食时加上炒米或“米方”,香、甜、咸、甘、涩五味倶全 。由于为女儿们聚会待客专用,若男人讨食,女人们会说:“去跟阿嬷借个‘髻’来 。”言下之意就是你变成女人再说吧 。
除“糊糊”的茶,还有接近于清茶的花草茶,如玫瑰茶、菊花茶、柠檬茶、荷叶茶、丁香茶、千日红茶、木瓜茶、熏衣草茶等等,真是五花八门,活色生香,受到都市白领丽人的青睐 。你若留意身傍佳人,总有一壶属于她的花草茶 。
【潮乡风俗之似茶非茶亦成趣】食茶,食茶!这好个茶外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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