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舞厅老板:“独舞老人”和大兴安岭火灾所改变的( 二 )



漠河舞厅老板:“独舞老人”和大兴安岭火灾所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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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莲林场起火点 。
7号那天 , 从家门口能看到远处浓烟滚滚 , 很多人在看热闹 , 当时都以为过几个小时就能扑灭 , 火到不了县里 。 等到下午五六点 , 天空中都是烟 , 火顺着大风刮过来 。 一个多小时后 , 火烧到一公里外的西林吉贮木场了 , 大家这才害怕 , 开始往外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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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 。
我赶紧跟姑姑领着四个表弟表妹往外跑 , 啥也没拿 。 这时候 , 火只有三四百米远了 , 天空烧得通红通红的 。
我们跑到100米外的永红桥下 , 桥下沙滩上已经挤了上千人 , 一些家离桥近的 , 还推着自行车、扛着电视 。 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 , 前面靠河的被挤到河里去了 , 上不来 , 就在水里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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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宝站在当年躲火的大桥下 。
场面一片混乱 , 很多人挤散了 , 互相喊家人名字 , 小孩的哭喊声不停 。 姑姑、嫂子跟我们也挤散了 , 我一手扯俩孩子 , 小的吓哭了 , 大的喊妈妈 。
火蔓延到跟前 , 最近的时候只有二三十米 。 眼前全是烟 , 呛进嗓子 , 有种窒息的感觉 , 我就让弟妹们用手绢捂住鼻子 。 木柈子烧得通红 , 不时传出油桶、电视机的爆炸声 , “咣”一下蹿上天 , 老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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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烧毁民房 。 拍摄自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 。
人们惊恐地看着房子被烧 , 漫天火光 , 外圈的人喊着“火来了火来了” 。 我当时心里特别害怕 , 手紧紧攥着弟妹们 , 他们说“哥 , 轻点轻点” 。 想到姐姐家在两公里外 , 离河远 ,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 , 很担心她 。
还好 , 桥边只有些零散的小树 , 大火没有蔓过来 。 两三个小时后 , 火烧过了 , 人们四散回家 。 我们也回去看 , 房子被烧得面目全非 , 里面还烧着 , 进不去 , 只能隔二三十米望着 。 姑姑和嫂子看着才盖两三年的房子 , 哭了起来 , 弟妹们也跟着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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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过后的漠河县城 。 拍摄自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 。
我们那一片的房子全烧没了 , 大家无处可去 , 有的去投靠亲友 , 有的就在家旁边 , 找木头临时搭个马架 。 我们一家又回到桥下坐了一晚 , 冷了 , 就到外边烧着的木柈子边烤会儿火 。
那时候 , 我特别后悔来到漠河 , 很想回家 。

第二天 , 姑姑他们回家把没烧完的被子褥子、大米这些翻出来 , 之后领着孩子 , 到小商店找吃的 , 有些午餐罐头、水果罐头没烧着的 , 也能吃嘛 。 那会儿大家都这样 。
还有很多人在找失散的家人 。 姐夫也失散了 。 7号那天火势控制不住后 , 打火队员撤回时 , 他跟姑父走散了 , 姑父当晚回来了 , 他没回 。
我们分成三拨 , 在县城里到处找姐夫 。 我记得那时候 , 县城只有车站、医院、几家水泥砌的房子没被烧毁 , 剩下一排排烟囱直立着 。 山上、路上有很多烧焦的遗体 , 大概得有一百多具 , 衣服都烧烂了 , 辨不出男女 , 可能是跑的时候半路被烟熏倒了 。 后来听说还有一些遇难的 , 是因为大火来的时候躲地窖里 , 房子塌了 , 被埋了 。
很多遗体辨认不出来 , 有的好几家在辨认同一具 。 姐夫手上戴了块上海手表 , 我们就按这个来辨认 , 看到一具 , 就上前扒拉下 , 看有没有戴表 。 那时也不觉得害怕 , 心里祈祷着 , 千万别找着姐夫 。 当时 , 我们看到有一具身形跟姐夫相似 , 也戴着手表 , 吓死了 , 打开表盖发现不是上海手表 , 才松了口气 。
通往河边的树林里 , 我看到有个妈妈抱着个七八岁的孩子 , 孩子被烧死了 , 趴母亲怀里 , 妈妈抱得紧紧的 , 哭得撕心裂肺 , 丈夫拉也拉不开 , 孩子爷爷奶奶也在旁边哭 。
我也看哭了 , 瞅了几眼就不敢再看 , 心里特别难受 。 30多年过去了 , 那个画面还记得特别清楚 。
第二天 , 我们上漠河县医院找 。 医院里挤满了人 , 有的刚送过来 , 身上焦黑一片;有的浑身裹着纱布 , 看不出人影 。 每个楼层 , 都是嚎啕、呻吟喊痛的声音 。 太平间里也满了 。 那时候我特别害怕 , 觉得生命太脆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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