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的土炕
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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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在富饶的关中平原 , 这里的人们祖祖辈辈勤劳、智慧、朴实 。 每当冬季来临 , 地里的庄稼光了 , 树上的叶子落了 , 忙了大半年的庄稼人这时就很少出门 , 名曰“猫冬” 。 以前在故乡土炕家家都有 , 大多数人家的屋子进门就是炕 , 炕上铺着炕席 , 席上面才是褥子和床单 。 窗外天寒地冻 , 飘着雪花 , 一家人围坐在热土炕上 , 大人聊家常 , 小孩子们嬉闹 , 土炕不仅是乡情的承载 , 更是潜藏在我们这一代人心底的未泯情愫 。
我家的土炕与炉灶隔着一扇墙壁 , 父亲说其实它们内部是连着的 , 这边点火做饭 , 那边的炕就暖了 。 土炕是父亲亲手做的 , 家里的炉灶也是他用土坯垒成的 , 这是需要一点技巧的 , 听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做 , 即使会做 , 也没有父亲做得那么出色 , 所以童年的我一直非常崇拜父亲 。 冬天家里除日常做饭烧水烙馍要用少量储藏的麦糠外 , 剩余麦糠主要供冬季煨炕用 。 细碎的麦糠塞进炕洞里火力旺 , 燃烧时间长 。 北方的冬季漫长 , 比起麦草、玉米秆、秸秆来 , 麦糠是我们关中土炕最好的取暖材料了 。
故乡的炕比现在家私城的大床还要大 , 炕边装上非常好的木板 , 坐着舒服 。 炕头摆着炕桌 , 上面摞着几床厚实的棉被 。 透过炕墙上方的玻璃窗 , 我可以看见寒风中院子里的梅花傲然开放 , 也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几条土狗在雪地玩闹 。 经常也有这样的情形 , 卷缩在火盆旁的猫会突然调皮地跳上土炕 , 盘腿坐在炕上做针线活的母亲就顺手操起鸡毛掸子驱赶 , 猫“喵呜”一声窜到屋外 , 这些难忘的童年画卷一直印在我的心中 。
那时的冬天 , 我一放学回家母亲就让我上炕 , 用棉被给我盖住脚以防脚被冻坏 。 然后母亲把菜端到炕桌上 , 招呼一家人吃饭 。 童年的物质生活比较匮乏 , 炕桌上少有鱼肉 , 大多是萝卜白菜 , 不过母亲也会时常从炕洞里摸出几个烤得香喷喷的地瓜来 , 着实让我一阵惊喜 。 后来我长大了 , 喜欢上读书 , 最爱在冬夜趴在热炕头上看小说 。 北风在院子里呼啸 , 窗户纸瑟瑟发抖 , 窗外一片漆黑 , 当整个世界渐渐沉入梦乡 , 对我而言这正是看书的好时光 。 那些年里我在土炕上读了不少小说 , 《林海雪原》《围城》《老人与海》《飘》《射雕英雄传》......
母亲与烛光是土炕上最亮丽的风景 。 母亲说 , 女人四十要戴花 , 否则四十以后就会眼花 。 说这话的时候 , 母亲还年轻 。 我要母亲讲她和父亲的爱情故事 , 母亲说不会讲;我要母亲唱歌 , 母亲就轻轻地哼起陕北民歌“手提上篮篮我掐蒜苔 , 隔墙跳过来个张秀才 , 哥哥你从哪里来 ……”母亲没上过学 , 歌曲也是很土的那种 , 我经常在母亲的哼唱中走入温柔的梦乡 。
现在社会日新月异 , 不知道家乡人还睡不睡土炕 。 前几年回故乡的时家里还有土炕 , 只是炕桌上的烛台早没了 , 母亲的青丝也变成了满头白发 。 在逝去的岁月里土炕一直是故乡人生活的主角 , 她和纯朴乡亲们一起度过了曾经的岁月 , 沉浸着弥足珍贵的人生百味 。 如今我尽管在繁华的都市生活了多年 , 住进了高楼 , 睡上了席梦思 , 用上了地暖 , 可梁园虽好终非吾乡 , 故乡温暖的土炕常常如约来到我的梦中 , 永远羁绊着我这个农家子弟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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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故乡的土炕】主编:笔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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