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关何处( 三 )


毕业后,我在西安工作、生活。我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家乡在北川,安县又变成安州区,愈发没有归属感。为了方便,我告诉他们,我是安昌人。安昌镇的名字来自安昌河,河水流淌了千年,名字该不会变了吧。
12年过去,地震逐渐被淡忘,当年的灾区群众获得了新生,就在我逐渐适应自己是一个北川人、勇敢地在各种场合提及自己的家乡时,2019年年底,安昌镇被撤销,并入永昌镇管辖。我成了永昌人。
我的故乡,再一次被一个新名词所取代。
我又一次失去了故乡。
我还记得20年前的安昌,树木茂盛,空气清新。高大的梧桐把夏日的朝阳挡在门外。我和同学在黄家吃米粉,总有那么几缕阳光不安分地从树叶的缝隙中探出脑袋,在彼此脸上勾勒出一道毛绒绒的金边。人们裹着棉袄,脚底生着火盆,手指冻得像萝卜,不妨碍搓麻将的壮志豪情。浩浩荡荡的麻将桌摆满了一整条滨河路。那时候的川西北小镇安昌,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平安昌盛。
平静、安逸甚至随性的生活,被致命的几秒钟颠覆。
日暮乡关何处是?我有时候问自己。
我成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安昌河永不停歇,地图上的小点仍然存在。米粉店还是热气蒸腾,文化广场继续人声鼎沸。
而我的家乡安昌,永远地留在了历史里。
王佳来源:中国青年报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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