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查多|马查多·德·阿西斯:最顺从的人,或许才是最疯狂的

作者|后商
在2017年雅布提奖长篇小说类一等奖作品传记小说《马查多》(Machado)中,巴西作家西维亚诺·桑提亚戈(Silviano Santiago)回顾了巴西文学大师马查多·德·阿西斯最后四年的生活,他的艺术、孤独和癫痫病。行将终老的阿西斯,在两名女佣的帮助下,努力和癫痫症共处,与此同时,巴西第一共和国对中央大街开始了现代化的改造——就在不久前,阿西斯还被调到了工业部。私人生活和历史变迁汇集于《马查多》,阿西斯渴望成为现代人,但又是以保守的、不公正的方式。例如,阿西斯从社会意义上否认自由劳动的存在,但又从本然意义上不声张地反对奴隶制,阿西斯的矛盾恰恰是一个典型。
 马查多|马查多·德·阿西斯:最顺从的人,或许才是最疯狂的
文章插图
马查多·德·阿西斯,1839年生于里约热内卢,小说家、诗人、剧作家、巴西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头像被印在面值一千的纸币上。1897年创办巴西文学院,并担任首任院长。生前身后发表了众多作品,涵盖了全部文学体裁,共计十部长篇小说,二百零五篇短篇小说,以及大量诗歌、戏剧作品,代表作有《沉默先生》《布拉斯·库巴斯死后的回忆》《金卡斯·博尔巴》等。
1.文学上的世界主义者
阿西斯生于1839年,是混血人油漆匠和白人洗衣妇的儿子,其血统中有四分之一的黑人血统,但他一生都在努力隐藏自己的黑人身份。他的教育生涯很短,只读过小学,他的启蒙来源于一位拉丁神父和刻苦的自学。有资料可查,阿西斯发表的第一部作品是《穷人刊》上的一首十四行诗。阿西斯的职业生涯从国家印刷局起步,此后又先后做过校对员、编辑、撰稿、主编助理等——为报刊等媒体撰稿是阿西斯坚持一生的事业。三十多岁的阿西斯进入政府部门工作,彼时的巴西还是佩德罗二世治下的巴西帝国,尚未废除奴隶制。阿西斯先后在农业、商业、公共工程部履职,官至公共工程部局长——考虑到拉美文人的政治色彩,这种行为并非迂腐的表现。
在文学方面,阿西斯无疑是一个世界主义者。在文学谱系上,他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但没有那么明晰——他分头吸纳了巴洛克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归根结底,他使自己面对了诸多经典“问题”,面对那些永远都不过时的“问题”。阿西斯不拘泥于类型,他写诗歌、短篇、长篇、戏剧、评论等等,且以一种现代又古典的方式杂糅了诸多弱类型。在宗教、政治、文学、生活等方面,阿西斯的思想是自由的,近乎无政府主义的。阿西斯的作品所显示出来的怀疑色彩,并不是存在主义式的,而是后巴洛克式的——于他而言,绝望和希望是一个词。阿西斯是隐藏式的他者,又是神秘化的自我。作为一个隐藏式的他者,他有着洞察事物和走入读者的可能;作为一个神秘化的自我,他召集着他所书写的事物和思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阿西斯的每个段落簇——看得出来,阿西斯的作品是累进式的,是夹杂着空白的——都会让作为读者的我们平静下来,让我们追随他的叙述成为更真实的自我。
2.文学的本质是人的普遍意义
“我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偶尔参加一次舞会,去去剧院,或听演讲,但大部分时间是我独自度过的。我活着,任其事业和光阴流逝;在奢想和失望中时而心绪不宁,时而心灰意懒。我撰写时政文章,从事文学创作,向报刊写文章或诗篇,竟然还得了个善辩和诗人的美名。当我想到已当了议员的罗伯·奈维斯和侯爵夫人维吉丽亚,我自问为什么不能成为比罗伯·奈维斯更好的议员和侯爵。‘我更有价值,比他的价值大得多’,我望着鼻子尖说了这番话。”阿西斯在其经典《布拉斯·库巴斯死后的回忆》(Memórias Póstumas de Brás Cubas)中如是自我剖析。
贵族布拉斯·库巴斯在其死后怀旧忆往,也邀请我们体味他雍容又枯燥的人生。他伪装成斯特恩的巨人,但更偏狭,更执着于高贵又可怜的感情、优越又懊悔的腔调。本书的喜剧效果几乎是一种古典文学变形后所产生的,不过,阿西斯在处理喋喋不休和快速切换的时候,显得更为克制和有所保留,这主要是因为他的对象是世情的可笑和人的多变,而不再是巴洛克式的半虚构世界。布拉斯·库巴斯,或者阿西斯总是在节外生枝,总是变了面具,变了情感,变了指向,透过那些自命不凡、脆弱的表演、各一半的快乐和忧郁——“我是人,我的大脑是个舞台,上面演出各种剧目,神圣、严肃、活泼的话剧,高雅的喜刚,形形色色的闹剧、悲剧、滑稽剧。”在这之下,是在爱情和事业上遭遇重重挫折和失败的布拉斯·库巴斯。这个故事既不轻松愉快,也不狡猾肮脏,而是带着笨拙的平衡,有如新生。这位死去的作家在死亡之后开始了他最本真的书写,这个游戏讲的是作家的自由。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