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北碚的春天二4

熊明甫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熊大爷。
四川有一种特别的势力,哥老会,俗称袍哥。
 春天|北碚的春天二4
文章插图
——范绍增,最著名的袍哥
袍哥是四川特有的反清复明的秘密帮会,算天地会的旁支,取关羽不脱旧袍,心向汉室之意,所以也称汉留。后来附会到《诗经》里的“与子同袍”,那也是挨得拢边的。袍哥产生于码头,每个码头都有袍哥组织,那些陆路的交通要点,被称为旱码头,慢慢也有了袍哥,后来扩展到每个乡村,都有袍哥存在。袍哥首领,对内称哥,在外称爷。有一二三,五六,八九十,共八排。分称大哥、二哥,或大爷、二爷。
曾国藩办湘军,用了鲍超,有了一支小小的川军,就把袍哥带到江浙,走向了全国。但枝繁叶茂,还是在四川。
推翻满清政府,组织者自然是革命党同盟会,在四川,冲锋陷阵的,多是袍哥。大量的袍哥,尤其是首领,被吸引加入同盟会。以前的起义不说了,几乎处处有袍哥,最后的保路运动中,起中坚作用的同志军,其组成、部署、联络、举事,都是袍哥。
自1911年9月7日,四川总督赵尔丰诱捕保路领袖蒲殿俊、张澜等9人,又下令对前来请愿的百姓开枪,制造血案。当晚,同志军的起义檄文即散发出去,也就是说,各项准备已经作好,就等这一声令下了。9月8日,侯宝斋、秦载赓等大爷亲率袍哥同志军,从南、东两路围攻成都,来了有20万人,这个阵仗当然凶得很。当然,实际是既无攻城器械,又无军事训练,即便在清军中有不少同盟会、袍哥成员,仍未能奏效。但这也是在事先预料之中,毕竟是重兵据守的省城,而其他州府县城就薄弱了。强攻几天,声势起来后,同志军就采取一边围城,一边联络其他县城,分头起义举事,攻城围府。一时全川遍地开花,而同志军虽死伤无数,却是越战越多。清廷被迫从武昌调来2000鄂军,可这支驰援部队刚到奉节,武昌首义便成功了。而川内,最早是荣县,9月25日就宣布独立,个多月后,尤其武昌首义的消息传开,全川有130多个州县宣布独立,逼得总督赵尔丰于11月15日释放关押的保路领袖蒲殿俊等,谋求和解。
重庆这边的故事另有一番精彩。
重庆地界主要有三个官员,川东道台朱有基,重庆知府钮传善,巴县知县段荣嘉。其中这钮传善,既掌管着军、政、警大权,又机警干练,尤难对付。清廷从武昌派出救援成都的端方临时受命任四川总督,过重庆时另组建了三个营的巡防军,加强防范。同盟会重庆负责人杨沧白、张培爵想跟着成都起事,却自知都是书生,力量不足,便找袍哥帮忙。
当时重庆城的袍哥大爷,首推唐廉江。唐大爷曾留学日本,也强烈反清,还专门学习了制造炸药,但他瞧不起炸弹和刺杀,认为那个像儿戏,就与同盟会和不来。杨沧白找上门来寻求支持,唐大爷也没完全拒绝,只是张口就要一万元。
“要一万元作什么?”
“这革命起事,是玩命的买卖。我的弟兄参加了,送了命,老婆娃儿怎么办?不得拿钱安家?这一万,就是他们的安家费。”
“你放心,这钱我们认。起义成功,一定对得起舍命的弟兄。”起义成功,必然夺了重庆的官银,这点钱算什么?
“那不行。失败了呢?”大家都清楚,如果保证成得了功,还用得着专请袍哥?四川各地的起义不下十次,都失败了。唐廉江很坚决:“这钱必须先拿。”
杨沧白他们并没什么经费,既无外援,又无拨款,甚至还要贴上自己的薪金,当然拿不出一万元来。唐大爷坚决不让步,这事就卡在这点了。而说服其他袍哥,尤其是五爷况春发,很顺利。下面弟兄在跟着同盟会干,唐廉江也知道,他默许了。
一个在清军当排长的同盟会员夏之时,趁移防龙泉驿时,于1911年11月5日鼓动230余名兵士起义,杀了卫戌司令,一路招摇东下,入乐至、安岳县城,过合川,经江北黄葛,直奔重庆。到重庆城外时,已有八百人,便在浮图关架起山炮,扼守险要,威胁重庆城。11月22日,准备就绪,大爷卢汉臣组织敢死队督阵,三爷田德胜举黄旗当先锋,率领数百袍哥,后面是体育学堂的学生军,五爷况春发提丈八蛇矛押尾,冲到各府衙,抓朱有基、钮传善、段荣嘉来赴同盟会的鸿门宴——杨沧白、张培爵在朝天观组织的军民大会。那朱有基已弃印潜逃了,只带来两个。会上,向称能吏的钮传善也没了章法,被迫交出印信,还被田德胜当众剪去发辫。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