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读《水浒》,那是因为看不懂;长大了重读《水浒》,发现歪歪斜斜的每一页上都写着“杀人放火”几个字。
梁山108条好汉,谁身上没有背负几条人命?
李逵这种滥杀无辜、以杀人为乐的人就不说了,张青、孙二娘这种开黑店谋财害命者也不说了,就连武松这种充满正能量、写进教科书的侠义之士,在识破张都监、蒋门神等人的奸计,对他们展开复仇反杀时,也大开杀戒,将张都监一家男女老少杀得一个不留。
至于“及时雨”宋江,更是杀人放火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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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浒传》第三十四回“镇三山大闹青州道,霹雳火夜走瓦砾场”中,宋江打算将善使一条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霹雳火”秦明拉拢上山,招为己用。秦明当然不干了,他说:“我如何肯做强人,背反朝廷?你们众位要杀时,便杀了我,休想我随顺你们!”
呵呵,宋江怎么会杀秦明呢?要杀就杀全家嘛。
于是,宋江设计,派人打扮成秦明,将青州城外将数百人家杀得精光,然后一把火烧掉,情形极为惨烈,“原来旧有数百人家,却都被火烧做白地,一片瓦砾场上,横七竖八,杀死的男子妇人,不计其数。”结果引得官军报复,将秦明一家杀得精光。
秦明走投无路之下,只好上了梁山,做了一名“好汉”。
不过,应该指出,虽然梁山好汉杀人放火样样都干,却普遍不近女色。
宋江不近女色。阎婆将女儿(天香楼的“头牌”)阎婆惜送给他做小妾,他竟然屡次推辞。实在推辞不过,这才“笑纳”。后来,阎婆惜与押司张文远勾搭成奸,宋江也不闻不问,当没有这回事。直到后来阎婆惜以晁盖留下的书信来要挟宋江,宋江一怒之下,才杀掉阎婆惜。所以,李逵才会对宋江说:“我当初敬你是个不贪色欲的好汉……”
武松不近女色。在《水浒传》 第二十四回“王婆贪贿说风情,郓哥不忿闹茶肆”中,貌美如花的潘金莲勾搭武松,“常把些言语来撩拨他”,但是,武松“是个硬心直汉,却不见怪”;及至后来,潘金莲更是直白地对武松说:“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反而惹得武松发怒,骂道:“嫂嫂休要恁地不识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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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智深不近女色。鲁智深是经略府的一名提辖官,职位不高,也算一个官了,在社会上颇有地位。可他终生未娶。他见“镇关西”郑屠欺侮金翠莲父女,义愤填膺,三拳打死了郑屠。但他打抱不平的出发点,并非“英雄救美”——虽然金翠莲颇有姿色,“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
晁盖不近女色。晁盖本是东溪村一名保正,又是一名本乡财主,不差钱。他“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却“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
除了晁盖,深受读者喜爱的杨志、燕青等好汉都没有妻室,独来独往,放荡不羁。
这是为什么呢?一个大写的问号!
一种可能,是因为侠义小说的一贯设定:童子之身更容易练成高深的武功。按照这样的设定,不近女色有助于修炼武功;沉浸于女色之中,则不但练不出武功,反而对身体有害。
小说《金瓶梅》开篇就引用了唐朝吕洞宾的一首诗:“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伏剑斩愚夫。分明不见人头落,暗里催君骨髓枯。”就问你怕不怕!
基于此,《水浒传》中武功高强的好汉,往往便是不近女色之人。作为反面教材,蒋门神虽然也有一定武功,“原来有一身好本事,使得好枪棒;拽拳飞脚,相扑为最”。但由于“近因酒色所迷,淘虚了身子”,被武松一顿醉拳,打得在地下叫饶。
最根本的原因,作者施耐庵是想通过“不近女色”,来塑造一群好汉的良好形象。换言之,用“不近女色”来为梁山好汉加分。
施耐庵是明朝人。在明朝时期,曾经出了一本书,叫《增广贤文》。书里有一句话,一直流传至今,叫“万恶淫为首,百行孝当先。”“万恶淫为首”,便是当时中国的主流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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