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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这个流传民间的小故事，发生在明万历二十七年。话说这年初春，朝廷颁下一道加固长城九边重镇的圣旨，责令各卫所务必监工到位，不得懈怠。这其中，自也包括素有“铁壁”之称的京师门户，万全右卫城。这座城池，始建于明洪武二十六年，迄今已有二百余年。其间，历经战事无数，疮痍斑斑，是该好好修筑一番了。圣旨既到，时任卫指挥使的郑大人马上召集属员开会。这厢刚言明议题，赵同知就拍着胸脯打包票道：“这招募工匠的琐细事儿，就交由老朽去办吧。老朽保证，个个都是能工巧匠。”话音未落，孙同知和韦佥事也争抢出力，一个请求去购买原料，一个请求担任监工之职。见下属如此给力，急上司之所急，郑指挥使自是喜上眉梢，连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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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转眼间，两月过去，城墙整修已粗具规模。众人拾柴火焰高嘛。这日清晨，郑指挥使又乐呵呵步出府邸，打算去工地转转。可没走多远，一个蓬头垢面、双腿尽失的中年男子便以手代足，挪到了街心：“大人行行好，赏两个铜钱吧。”郑指挥使生性仁厚，瞅着无腿男的可怜样动了恻隐之心，示意随从送上几文宝钞。谁料，这家伙接了钱，紧接着就张开了臭烘烘的乌鸦嘴：“好人有好报呐。大人今日走背运，但愿别气坏了身子。”听听这话，纯属找打！随从正欲抡拳，韦佥事急匆匆跑了来：“大人，工部派人暗访来了。人已到了城墙下！”“来就来，急什么？”郑指挥使问道，“来的是谁？尚书还是侍郎？”“是营缮清吏司的郎中，贾宇贾大人。”韦佥事回道。一个郎中，五品小官儿，我乃正三品大员，让他候着吧。郑指挥使在心里说。哪知溜溜达达刚到工地，就见那贾郎中从士兵手中抓过长枪，使出吃奶的劲儿，扎向一段重砌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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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这个举动，是历朝工部官员查验“豆腐渣”工程的狠招儿——验收人以枪刺扎，若超过一尺，对不起，承建人吃饭的家什就别要了，斩！如果因工程坍塌伤人害命，那就父母妻儿一块儿斩。绝非危言耸听，古代对工程质量的要求就是这般严苛，令人肝颤。哪像现今，狗操猪稀里糊涂，“楼歪歪”“楼脆脆”等豆腐渣工程层出不穷。而郑指挥使看得真切，贾郎中一枪下去，噗，竟戳出个拳头般大的窟窿来！怎会这样！？不待郑指挥使从震惊中醒过神，贾郎中已扔下句话，掉头走远：“郑大人，今日若不能给贾某一个说法，那你就去和圣上说吧。”此地，万全，因“地势险要，屯兵甚多，防备周全，万无一失”而得名，就这质量，能万全，能防得住虎视眈眈伺机趁虚而入的鞑靼、瓦剌吗？细一察，那赵同知居然截留维修资金，克扣工匠工钱，以致工匠心生嫌怨，又哪会尽心做活？孙同知采购的石料，也粗劣不堪，很多是用竹片、河沙抟制的；还有那韦佥事，官低一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起了老好人！抓，杀，把涉事人员全抓起来，把工匠全砍头！盛怒之中，郑指挥使一扭头，又瞥见了一个人：乞丐无腿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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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期限将至，大人把工匠都杀了，谁来修墙？” 无腿男问。“哼，可他们实在可恨，”“真正可恨的是谁，想必大人心里有数。若大人肯听，草民倒有个保你如期完工的法子。”“什么办法？”无腿男亮出了郑指挥使施舍给他的那几个铜钱：“把工匠都放了，并提前支付双倍工钱！”不罚反赏，这是何道理？不过，郑指挥使蹙眉寻思片刻，还是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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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半年后，城墙修筑如期竣工，墙面砌得犹如刀切般平整光滑，浑然一体。及至今日，又400余年过去，现存的墙面仍有棱有角，不糟不蚀。风雨沧桑，古城留痕，但这绝非“有钱能使鬼推磨”之功。彼时，一向敬重郑指挥使公正刚直的无腿男说，工匠想拿双倍工钱，当需用良心筑城：磨石对缝，两块石头、砖头中间必须严丝合缝。如若粗心出错，那就用给你的铜钱填充，直到找平为止。工程结束，剩下的铜钱，就是你受之无愧的工钱，亦谓良心钱。大修事毕，郑指挥使专门邀请贾郎中和无腿男赴宴庆功。席间，郑指挥使问无腿男，腿是如何伤的？无腿男扫了贾郎中一眼，愧疚叹道：“多年前，我在工部营缮所任所正，常去郊县验收土木水利之事。属下所副，也是我的好友劝我，莫伸手，莫欺心；欲望生，填不平。我没听。结果有一天，我刚验讫一座堤坝，就发生坍塌，差点把我砸死……”作者：刺猬版权声明：本文由「鱼羊秘史」原创制作，并享有版权。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欢迎转发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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