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不惑”和“知天命”之间:一代人的文学命名

“70后”作家也到了“不惑”和“知天命”之间。
12月5日,以“一代人的精神图谱和文学经典化”为主题的2020年花城文学论坛在浙江德清举行。在场作家里最年长的是生于1966年的艾伟,最年轻的是生于1983年的孙频,中间的弋舟、路内、张楚、付秀莹、阿乙、石一枫都是“70后”。
“我不认为这个论坛是一个‘70后’作家的论坛。”在评论家、南京师范大学教授何平看来,上以艾伟、李洱、东西等作家为界,下以孙频、双雪涛、笛安等作家为线,这两头及中间的作家构成了一个“文学代际”:这一代际的作家或在1990年代出场,或在1990年代成名,和那些以1980年代文学黄金时代为起点的作家群有着明显的不同。
为什么潜意识里能接受代际划分?
弋舟一开始不大喜欢“70后作家”这样的称呼,后来也渐渐接受了。他说:“要直视中国的特殊性吧。至少我们这代作家相对完整地经历了改革开放四十年。这一代人放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上,都是很独特的。”
“我们仍然可以理解并在潜意识里接受代际划分这种说法。”张楚称,因为在这个经济、科学、文化比历史上任何一个年代都快速发展的时代,十年或许最能体现出一个时代横切面的纹理和特性,这在中国作家的身上可能更为明显。
比如“50后”作家经历了中国历史发展进程中最艰难也最变化多端的年代,人们往往能在他们身上窥探出他们对历史的反思和考量。而“60后”作家在文本上有着更明确的追求,如苏童、格非、吕新、李洱等小说家开始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和反思现实,运用复调、多声部、开放式的叙事策略,拓展小说发展的可能性。
从继承关系上来讲,张楚认为“70后”作家或许可以被称为“50后”“60后”作家的遗腹子。“当‘50后’‘60后’作家开始在市场遇冷从而转向时,‘70后’作家刚刚开始写作。他们在写作初期基本上都受到过先锋文学的影响,比如今天在座的弋舟、阿乙、路内和我。另外,我们这代作家似乎对历史和宏大叙事普遍缺乏热忱和好奇,更为关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我们对乡土叙事和城镇叙事的偏爱,似乎与我们的时代也存在着微妙的内在逻辑。而‘80后’作家的作品中,已经很少看到乡土和城镇。他们对城市文学有着一种本能的亲近。”
需要对1990年代以来的文学重新命名
孙频是在场唯一的“80后”作家,她并不觉得自己和这群“70后”作家就是两波人:“因为我们能聊到一块去。”
她提到,在市场经济发展中,“80后”作家来自不同的家庭,个体差异也很大,这导致他们的写作更多元也更个性化,共同经验相对少了些。“而且,当我们开始写作的时候,社会环境已经变了,作家的光环很小了,我们的写作变成了非常个人化的行为。”
何平说,进入1990年代以后,中国乃至世界都遭逢空前变局:全球化、下岗潮、阶层流动、空间折叠、媒介革命、WTO、汶川地震……。“在一定意义上,‘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了’。类似于1980年代的文学整体性革命和思潮性推进在1990年代是乏力的,文学和写作者都不再是时代的中心,也不再有力地参与时代建构。表面上1990年代以来并不缺少期刊策划和文学命名,但往往是有话题却推举不出共识经典。1980年代想象的文学共同体让位于文学边界和空间的不断漂移和改写。尤其是随着资本入场和网络技术迭代更新,不同的文学空间更加自我部落化且以邻为壑。”
“当然,从艾伟到孙频,这一文学代际的作家和1980年代作家之间也不是简单的断裂或者PASS关系:他们中间有的是1980年代文学的剩余物,有的是1980年代现实主义深化和先锋文学本土转换的继承者,但他们又是不同代的作家。”何平强调,他们必须成为今天文学的中坚力量。他们如何被命名?他们和时代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给汉语文学带来哪些新的审美可能性?他们的经典有哪些?这些应该成为文学研究界关切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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