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衰败已经无可避免
看过一个无人机拍摄的视频：张家口附近一个非常大的村子现在已经是一片荒芜 ， 到处是残垣和杂草 ， 而且不像是要拆迁那种村子 。 这个村子的人呢？离开了 ， 为什么离开 ， 或许每家每户各有各的原因 ， 但是 ， 我猜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在乡下活不下去 ， 为什么活不下去？很简单 ， 光靠种地或者是打散工 ， 那是养活不了一家人的 。其实 ， 张家口附近这个村子只是北方农村衰败的一个缩影 ， 这种现象的背后则隐藏着更深刻的原因 。 其中 ，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农村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恢复的能力 。大家可能记得 ， 某年我去福建的漳浦去参加一个以某个企业家父亲名字命名的大桥通车仪式的时候 ， 我曾感慨道 ， 东北农村的衰败是缺乏像福建那样的宗族力量 。 我为什么发出那样的感慨？因为 ， 在漳浦 ， 我发现一个问题 ， 那就是那里几乎每个村都有一种自己独特的谋生方式 。 譬如某个人做物流做得好 ， 他就会把亲戚叫过去帮他做 。 做久了 ， 这些人中的某些能人就独立了 ， 他又会叫另一批人去帮他 。 久而久之 ， 这条村的人都在各地做物流 。 同理 ， 某条村都是做不锈钢的 ， 某条村都是做门窗的 ， 某条村都是做快递的......等等 ， 而东北就缺乏这种宗族的力量 ， 相反 ， 东北认亲戚中如果有个人做某种行业赚了钱 ， 别人学着做 ， 先行者甚至会千方百计地打压他 。 所以 ， 我非常感慨这种乡村的宗族力量 。其实 ， 我当时还有另一个感悟 ， 那就是乡绅的消失恐怕是中国农村无法治愈的一个根本原因 。 我这些年去潮州或者是去福建 ， 我会发现在外面做生意成功的人往往会为乡村捐赠许多东西 ， 譬如学校、医院、宗祠、庙宇、道路、桥梁.......但是 ， 他们仅仅是停留在捐赠层面 ， 最多是成为县里或者市里的政协委员 ， 每年回去开个会 ， 平时并不参与乡村的管理 。 如果当今的中国农村能有一个像明清时期的乡绅阶层那又会怎样？很多人或许并不知道乡绅是什么？这其实是明清时期小政府、大社会的一种社会治理模式 ， 明清时代 ， 皇权不下县 ， 也就是说 ， 大量的乡村治理要靠乡绅 。 那么乡绅怎么治理乡村呢？其实简单地来说就是宗族治理、道德治理 。 当然 ， 乡绅治理乡村也不是白治理的 ， 国家会给予乡绅少量的税务优免、司法豁免权利 ， 让他们尽到士民表率的责任 ， 并藉此以低成本控制基层社会 。某年 ， 我在顺德 ， 在大良跟一当地人谈到顺德的繁荣 ， 他说顺德的繁荣在一定程度上要感谢龙元僖 ， 如果当年不是他组织团练保卫家乡 ， 并利用自己在利用北京和广州的官场人脉 ， 先后六次请求广东省政府减免顺德农民税收 ， 怎么才能使顺德经济得到了休息生养的机会？同时 ， 龙元僖在中山县与顺德县的土地所有权纠纷上为顺德谋利 ， 客观上为顺德后来成为“岭南丝都”、“广东银行”奠定了基础 。 我当时非常有感慨 ， 乡绅完全可以决定一个地区的历史走向 。 当然 ， 龙元僖这样的乡绅毕竟凤毛麟角 ， 真正对中国乡村治理起到作用的 ， 还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乡绅” 。 这些乡绅在民主监督、参政议政等领域 ， 对几年一任的“流官”和政府形成强有力的制约 。回顾中国的历史 ， 在各种改朝换代中 ， 农村虽然遭到严重的破坏 ， 某些地方的人口甚至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减少 ， 但是 ， 当新王朝已建立 ， 社会很快就会在十几年最多是几十年内得到恢复 。 为什么能恢复？这就是乡绅的力量 。 乡绅治理乡村 ， 他不需要政府指导什么 ， 他只要求政府不添乱就好 。但是 ， 令人遗憾的是 ， 中国的现存阶层已经不存在了 。 这里面首先是乡村阶层在土改运动中肉体的被消灭 ， 其次就是农村土地的私有制被破坏了 。 于是 ， 我们就看到 ， 政府的力量一下子延伸到村 ， 村支书成了这里的皇帝 ， 又由于私有制被破坏 ， 农村的道德传承也就被破坏了 。 毫不客气滴说 ， 土改运动其实就是给中国农村判了死刑 ， 虽然这个死亡过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 本来 ， 改革开放最开始似乎给了农村一线生机 ， 但是 ， 由于还是没有让农民拥有自己的土地 ， 也就是说 ， 农村最基本的结构的残垣断壁也被时间消灭了 。很多人不知道村霸是怎样产生的？其实 ， 这在当年我跟孔二狗的争论中我早说的很清楚 ， 东北其实不存在着所谓的黑道 ， 所有的黑道其实都是红道 ， 他们是权力的另类延伸 。 某些政府中的人不方便做或者是需要暴力去做的就让黑道去做 ， 如果没有权力的庇荫 ， 哪有什么黑道？乡村的村霸也是一样 ， 他们是权力在乡村的另类存在 ， 没有权力 ， 哪来的村霸？当然 ， 村霸和黑道还不一样 ， 它还体现着农村传统道德的崩溃 ， 以及熟人社会的相互制约的消失 。最近 ， 我看到有人在喊恢复乡绅制度 ， 只是 ， 这些人看到了病根却开错了药方 。 为什么？因为这些人希望现在在外面当官的人回到乡村去养老 ， 从而带动乡村经济 。 看到这种论调我都想笑 ， 原来的乡绅那是科举考试出去的读书人 ， 他们告老还乡带回去的不仅是金钱人脉 ， 还有文化 ， 带回的是修身、治家的理念 。 可是 ， 现在这些官员呢？他们本身就是传统文化的破坏者 ， 他们满脑子的文化都是什么文化我不用说吧 ， 他们回去怎么能恢复乡绅文化？不要说他们有没有这个愿望 ， 就是有这个愿望 ， 他们也没有有这个文化 ， 你们让一群享受着特殊医疗福利和拿着高退休金的胡作非为惯了的党委书记们回农村当乡绅？那还不如说是让他们回去祸害乡村 ， 祸害妇女 。其实 ， 不仅是张家口那个村子变成了这样 ， 北方很多村子已经或者这在变成那样 。 别的不说 ， 就说我老家呼兰 ， 现在你回到农村根本见不到几个小孩 。 小孩？除了出生率低 ， 大部分都随着父母去打工了 。 也就是说 ， 随着人口的流失 ， 东北农村也将一个个荒废掉 。 那么 ， 谈到这里 ， 你会问一个问题：中国农村还有希望吗？我明确滴告诉大家 ， 有希望 。 这个希望在那里？那就是实行韩日甚至是东南亚的那种乡村治理模式 ， 落实土地私有制 ， 取消乡镇政府 ， 至少要让村支书这个消失 ， 不然的话 ， 不可能让农村恢复生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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