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大千世界,烟火人间,有一种美好叫“错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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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 , 沿白河边散步 , 但见:树木枝叶青黄杂糅 , 红绿相间 , 颜色深浅不一 , 形貌参差错落 , 姿态摇曳万千 。
年少 , 偏爱春天草木 , 喜欢那蓬勃的气势 , 陶醉于葳蕤的绿意 , 觉得那才是无可替换的美丽 。
人到中年 , 忽然被这参差错落、缤纷多彩的树叶所触动 , 有了全然不同的生命体悟——
大千世界 , 烟火人间 , 有一种美好叫“错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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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自然与建筑 , 是人类栖居的所在 。
从李白的“人行明镜中 , 鸟度屏风里” , 到汤显祖的“一生痴绝处 , 无梦到徽州” 。
显然 , 最好的建筑 , 与自然、与居住者是相通的 。
暮霭沉沉的江南水乡 , 白墙黑瓦的房屋 , 层层叠叠的铺陈出了一方古城 , 最终消逝在荡漾着灯影桨声的诗意中 。
少数民族的寨子旁 , 层层叠叠的梯田群 , 如链似带 , 从山脚盘绕到山顶 , 其线条行云流水 , 潇洒柔畅;其规模磅礴壮观 , 气势恢弘 。
北中国的山村 , 鸡鸣声把天色点亮 , 村子依山势高低而建 , 不规整 , 但有趣味;民居周围有古老枣树、榆树 , 光秃秃如同雕塑;冬天褐色的荒野、衰草枯杨、古村旧院 , 凝重朴素 , 像画卷 。
而在佛光闪闪的高原 , 三步两步便是天堂 。 人们活在这珍贵的圣地 , 太阳强烈 , 水波温柔 。
广袤的中国大地 , 自然与建筑就这样参差成线条 , 再错落成画面 , 便是诗意的栖居和灵魂的乐土 , 大美而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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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林语堂曾言:宅中有园 , 园中有屋 , 屋中有院 , 院中有树 , 树上见天 , 天中有月 。 不亦快哉!
在喧嚣的现代都市 , 找回庭院生活 , 是许多人的情结 。
因为 , 这里面就有层层画境的错落之美 。
有了庭院 , 在院子的一角围一个水池 , 养上几尾鱼 , 再在池中放几片睡莲;
另找一隅 , 开辟一块种植园 , 种上菜蔬及朴实的花木 , 闲暇时下地劳作一番 , 伸展了胳膊腿 , 又可享受播种、收获的乐趣 。
置身屋内 , 读书品茗之余 , 推窗而望 , 院内尽是动人风景:春有百花斗艳 , 夏有绿荫匝地 , 秋有虫蛰呢喃 , 冬有雪景可观 。
夏夜 ,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 大人摇着扇子 , 小孩子躺在摇椅上听故事 , 透过绵密的叶子 , 可以与星星一起眨眼睛 。
无论是“采菊东篱下 , 悠然见南山”的幽隐旷达 , 还是“苔痕上阶绿 , 草色入帘青”的儒雅淡然 , 都在这季节的变化和阴晴的交替中 , 错落呈现于自然别致的庭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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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错落的庭院 , 当有茶水的点缀 。
而在茶席布置中 , 最让人心动的 , 莫过于斑驳错落的光影了 。
光影斜照 , 人、茶、器、物的影子落在茶席上 , 与清澈的茶汤安静地映衬着 。
浮光掠影 , 时间的痕迹在光影的消磨下 , 摇晃着渐入佳境;
忍不住举杯 , 茶香曼妙间 , 蓦然回首 , 心绪尽在光影阑珊处 。
“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 , 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 ”
对于光影的描述 , 精彩动人的莫过于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的文字 。
中国古代文人喜欢影子 , 赋予它闲情雅趣:
“疏影横斜水清浅 , 暗香浮动月黄昏” , “竹摇清影罩幽窗 , 月移花影上栏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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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徜徉于茶香的氤氲中 , 更适合挥毫临摹古代书法大师的书作 , 品味汉字艺术的参差错落之美 。
欣赏张芝、张旭的草书 , 一纸之间 , 风起浪涌 , 云谲波诡 , 心弦为之扣动 。
书法 , 以笔墨、章法来抒情 , 清人包世臣比喻得最为贴切:“如老翁携幼孙行 , 长短参差 , 而情意真挚 , 痛痒相关 。 ”
苏轼45岁行书《啜茶帖》 , 也称《致道源帖》 , 是苏轼于元丰三年(1080)写给道源的一则便札 , 22字 , 纵分4行 ,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
内容是通音问 , 谈啜茶 , 说起居 , 落笔如漫不经心 , 而整体布白 , 自然错落 , 丰秀雅逸!
黄庭坚书《廉颇蔺相如传》 , 长达18米 , 行笔时疏时密 , 时正时欹 , 或长袖善舞 , 或珠落玉盘 , 变化出人意料 , 称得上错落的典范 。
八大山人近60岁时 , 才开始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面目 , 被人称为“八大体”——
“错落” , 是最明显的特征 , 或上下错落 , 或左右错落 , 有时令人触目惊心 , 其魄力之大 , 令人嗔目结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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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汉字之美 , 不光美在线条的错落 , 更美在句式美、韵律美、意境美 。
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 , 一行白鹭上青天 。 窗含西岭千秋雪 , 门泊东吴万里船” , 由低到高 , 由近及远 , 有动有静 , 构成了错落之美 。
刘禹锡《陋室铭》 , 从“山不在高 , 有仙则名 。 水不在深 , 有龙则灵”;到“无丝竹之乱耳 , 无案牍之劳形” , 清新流畅 , 韵味十足 。
杜牧的《阿房宫赋》 , 别开生面:“六王毕 , 四海一 。 蜀山兀 , 阿房出 。 ”简约十二字 , 笔力千钧 , 气势磅礴 。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
【烟火人间|大千世界,烟火人间,有一种美好叫“错落”】卞之琳的《断章》 , 记录一瞬间的感觉 , 因名《断章》 。 有画面 , 有禅意 , 错落别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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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错落 , 错落;无错 , 不落 。
大千世界 , 烟火人间 , 总有种种缠绵无尽的黑白错落 , 让人心甘情愿 , 痴情一生 。
每个人出身家境有别 , 性格气质各异 , 可青春年少时 , 谁不是明媚光艳 , 谁不是梦想满怀?
坐在同一间教室里读书 , 在同一个天空下奔跑 , 我们都有大同小异的激情与希冀 。
随着时光的流淌 , 我们走上了不同的人生之路 , 有了不同的生命际遇 。
或者顺遂 , 或者坎坷 , 或者优裕从容 , 或者辛苦艰难 , 各有起落沉浮 , 悲欢离合……
不幸的人生 , 自是各有不同;幸福的岁月 , 亦同样千差万别 。
参差多姿 , 错落有致 , 才是世界应有的模样 , 才是人生本来的姿态 。
该哭就哭 , 想笑就笑 , 敢爱敢恨 , 有滋有味 。
人生如过客 , 何必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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