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苔莉丝的一生》 出身与环境无法决定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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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图尔·施尼茨勒(Arthur Schnitzler , 1862-1931) ,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奥地利剧作家和小说家 , 最早把“内心独白”和“意识流”手法引入德语文学 , 被公认为这一分支众多、影响深远的重要流派的先驱 。 代表作有《阿纳托尔》、《轮舞》、《古斯特少尉》、《艾尔泽小姐》、《通向野外的路》和《苔莉丝的一生》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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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莉丝的一生》
作者:(奥)施尼茨勒
译者:赵荣恒
版本:独角兽文库|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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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 很多人在谈论生活的不幸时 , 都会将现状与原生家庭或童年经历联系在一起 , 这些的确会给人造成很大的影响 , 但它们真的是人格形成的决定性因素吗?20世纪 , 精神分析学家们早早就以“母亲”的形象对人格进行分析 , 但在小说家施尼茨勒看来 , 单纯的科学分析并无法完全解决人性的复杂 。 在小说《苔莉丝的一生》中 , 施尼茨勒将主人公的曲折心理和人格变化用意识流的方式写出 , 完成了一次人性研究报告 。
童年经历是否足以决定命运
1928年 , 阿图尔·施尼茨勒(Arthur Schnitzler, 1862-1931) 出版了他的第二部长篇小说《苔莉丝的一生》(Therese. Chronik eines Frauenlebens) 。 这位以戏剧和短篇小说见长的作家一生仅创作了两部长篇小说 , 而此时距他上一部长篇小说的出版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 其实《苔莉丝的一生》(以下简称《苔莉丝》)也脱胎于短篇创作 , 即发表于1892年的小说《儿子》(Der Sohn. Aus den Papieren eines Arztes):故事中的母亲一如苔莉丝 , 在临终前嘱托医生为弑母的儿子辩护 。 她至死都相信 , 是自己绝望中的疯狂举动刺激了刚刚降生的孩子 , 险些遭亲生母亲闷杀的恐怖回忆是他人格扭曲的根源 。
这对悲惨母子的身影一直在作家心中萦绕不去 。 在1898年7月15日写给同为维也纳现代派 (Wiener Moderne)代表作家的霍夫曼斯塔尔 (Hugo von Hofmannsthal , 1874-1929)的信中 , 他写道:“以前那个‘儿子’(弑母者)的故事梗概在我心里扩展成了某种可以写成长篇小说的东西 。 ”在长久的构思之后 , 施尼茨勒终于在1924年才动笔写作《苔莉丝》 。
从小说标题就可以看出 , 儿子是早期短篇小说的中心人物 , 而母亲则更像是一个孩童“固置创伤”的隐喻 。 由此 , 母亲临终时的忏悔可以看作一种自然主义决定论的佐证 , 即一个人的出身(Abstammung)和其所处的环境 (Milieu) 决定了他的人格 , 也由此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他的命运 。 同时 , 这也契合了世纪末精神分析的热潮 , 就像赫尔曼·巴尔(Hermann Bahr, 1863-1934)描述现代人闪烁不定的心理现实时引用的诗句:“梦境 , 母亲啊 , 永不说谎 。 ”
“母亲”似乎就是现代人在幻梦中寻找真实的凭借——她给予生命 , 然而也留下最初的创伤记忆 , 并因此成为了永恒的倾诉对象 。
精神分析试图解开世界上最后一个奥秘 , 即人本身 , 然而对个体的心理学解释又可能将人还原为本质化的临床样本 。 施尼茨勒以女主人公的名字命名自己最后的长篇作品或许就是想突破这种狭隘的真实 。 写作《苔莉丝》“基本设想”上的“内在必要性”即来源于一个真正“活着”的女性形象:她也曾是少女 , 她也有自己的一生 。 苔莉丝不仅仅是某种心理学现象的动因 , 不仅仅是因果链条上的一个变量 ,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小说的副标题由德文直译而来是《一个女人一生的编年史》 , 而开篇第一句话的末尾就是“苔莉丝刚刚满十六岁” 。 全书随后按照类似编年史的体例展开 , 分为一百零六个小章节 , 而又不严格注明事件发生的时间 , 只是在每一章里细致入微地描写苔莉丝微妙的心理变化;至于原本骇人听闻的弑母、临终忏悔和庭审辩护情节则只出现在最后两章 。 最终“检察官带着几分宽厚的讥嘲语气表示 , 被告恐怕一点也不记得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头一个小时内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 ”这或许也是作者暮年对早期创作中“可说是相当诡谲”的自然主义倾向的一种宽厚的自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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