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夏榆:呼啸而过的悬疑(节选)| 花城中篇( 二 )
在很长时间 , 这个午夜都让护士陈海霞感觉奇异而诡谲 。
这个午夜 , 妇科医生叶婉仪用她的手术刀杀死丈夫王迎春 。
也是这个午夜 , 她从家里赶到妇产科值班 , 为一个临产的年轻女子接生 。
陈海霞无法想象 , 叶婉仪怎么可以同时完成这两件性质相反的事情 。
死亡与诞生 。 她就那样在惊悚中完成 。
妇产科主治医生叶婉仪杀死她的丈夫王迎春 。
我是在下夜班听说这事的 。 消息总会滞后 , 因为在矿井里 , 跟地面的人间相互隔离 。 工场在地腹里 , 一间石头砌起的硐室 。 在我的石头硐室与地表之间如同千层饼 , 隔着沙土层和岩石层 , 岩石之下才是煤层 。 煤经过亿万年的演变 , 由瀚海里的森林衍化而成 。 在地质学上被称为侏罗纪 。 如果量化硐室与地表之间的距离 , (我特意请教过矿业工程师)大约有610米 。 我也去过离地表1050米的硐室 。 我不知道北京的地铁与地表的距离 , 不知道上海黄浦江下的隧道与地表的距离 , 当我穿行过北京的地铁、上海黄浦江下的隧道 , 穿行过纽约和东京的地铁、华沙和柏林的地铁、斯德哥尔摩和奥斯陆的地铁之后 , 再回想穿行在晋北矿区的地下巷道 , 我觉得它们在某种状态下具有相似性 。 都是进入地腹 。 区别只在于城市的地铁明亮而安全 , 矿区的巷道幽暗 , 险象环生 , 危机遍布 。
我的地下硐室狭长 , 摆放着六台漆成黑色的万伏高压变电器 , 还有九台漆成灰色的大肚开关 。 这是工业时代的产物 , 对于非工业者会觉得陌生 , 对我来说它们亲密如睡榻 。 高200厘米有着凸起油管的变压器是我睡觉的床 , 我练出一种本领 , 身体可以像蛇一样盘在变压器上 , 我可以避开凸起的油管在上边睡觉 。 而大肚开关我必须看守它们 , 不能掉闸 , 掉闸就会断电 , 工人没电就没法干活 。 没电矿井会停风 , 瓦斯的浓度会积聚 , 瓦斯浓度积聚到2%就会爆炸 。 这是矿难的起头 , 我必须加倍小心 。 变压器有万伏电流运行 , 硐室会暖和 , 有时甚至燥热 , 需要脱去衣服才行 。 通常我要在硐室待够十二个小时才能出井 。
多年前这个早晨我下夜班 。 从矿井出来在澡堂洗过澡 , 换好衣服骑自行车回家 。
刚进家门 , 我妈就跟我说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
“叶婉仪杀了人 。 好好的一个女人咋就做这灰事情 。 ”
下夜班回家 , 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倒头睡一觉 。 妈的话让我不能再睡 。
“杀的是什么人?”我的困倦消散 。
“她男人 。 ”我妈说 。
脊背泛凉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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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榆 , 作家 。 出生并成长于大同矿区 , 1996年迁徙北京 , 读书、工作和生活 。 曾供职《****》驻京新闻中心 , 任资深文化采访人员十年 。 多次访问海内外思想、文化、政治精英 。 应邀访问瑞典、挪威、波兰、德国 , 自2005年起 , 多次报道“诺贝尔奖颁奖盛典” 。 著有访谈集《在时代的痛点 , 沉默》《在异乡的窗口 , 守望》 。 著有长篇小说《我的独立消失在雾中》《我的神明长眠不醒》《黑暗纪》;随笔集《黑暗的声音》《白天遇见黑暗》等 。 有中短篇小说多篇发表于《收获》《今天》《钟山》《花城》《十月》《作家》《山花》等刊;有随笔多篇发表于《天涯》《人民文学》等刊 。 2015年7月为《ESqure时尚先生》“巨匠与杰作”特辑专访奥尔罕?帕慕克和伊凡?克里玛 。
2021年新刊征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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