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不出工资的舞团:这帮人,在北京不顾一切地跳舞( 四 )

发不出工资的舞团:这帮人,在北京不顾一切地跳舞
我们在寒冷的画室中排练胡静提出暂停排练两个月 , 每个成员先出去挣点钱 , 再聚在一起排练舞蹈、编排我们自己的作品 。 我当场否定了这个提议 , 因为我心里很清楚 , 这件事一旦停止 , 回归起初的样子基本无望 。幸运的是 , 胡静和阿朴俩人最后都说服自己 , 愿意再咬咬牙 , 一起度过这艰难的时期 。 就这样 , 濒临解散的鹰剧场在我们不知天高地厚的坚持下度过了寒冬 。告别滴水成冰的画室 , 在朋友的帮助下 , 我们搬到了北京南三环附近的一个家具展厅空间 , 将那里当作临时排练厅 。 我和阿朴在排练厅附近租了个客厅隔断间 , 上下铺 , 月租1800元 。 胡静则在朋友家借住 , 有时排练加班晚了不方便回去 , 胡静就会选择在我们的住处支一张简易折叠床凑合住一晚 。发不出工资的舞团:这帮人,在北京不顾一切地跳舞
初创鹰剧场 , 我常常陷入沉思(图源纪录片《首演》)我们的房间装的是塑料折叠门 , 只要有风 , 整扇门就会在空中飘成45度仰角 。 我们住的那个隔断旁边还有另一个隔断房间 , 每到夜里就会传来鼾声 , 富有节奏 , 此起彼伏 。 我本想要用这鼾声编支舞 , 但还没来得及录音 , 警察却先找到我们 。客厅隔断屋出租在北京属于违法 , 我们住的那间客厅已经被改装成两间卧室 , 警察前来的当天 , 我们的卧室就被强制拆除 。 由于中介不肯退押金 , 当时阿朴又在外地 , 我一个人最后干脆把拆了的板子一块块装回去 , 继续在那里居住了一段时间 。发不出工资的舞团:这帮人,在北京不顾一切地跳舞
在户外排练舞蹈的鹰剧场成员们都被晒黑鹰剧场仍然活着 , 没有演出 , 我们就埋头创作 , 每周排练6天 , 每天从早上9点持续到下午6点 。 因为演出机会有限 , 我们目前也发不出工资 , 剧场活到现在 , 仅靠大家对于舞蹈的执着度和行动力 。我深知这不是一个长久之策 , 我们需要真正意义上的演出 , 需要走出去让观众看到我们的舞动的身影 。小时候 , 作为孩子王 , 我会带着一伙人去田里偷西瓜 。 长大后我经常想 , 如果当时我不是带着大家去偷东西 , 而是带着大家一起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 那该多好 。 也许做鹰剧场 , 就是冥冥之中对这个念头的回应 。经常有人好奇 , 我没钱没背景 , 外加一口烫嘴的“广普” , 怎么就能说动一伙人在北京不顾一切地跳舞?我思来想去 , 只能把我们走到一起且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归为大家拥有一致的价值观 , 愿意一起做这件事情 。发不出工资的舞团:这帮人,在北京不顾一切地跳舞
作品《O》剧照熟悉我的人都知道 , 我对“舞者”这个身份格外尊重 , 就像我在任何一间排练室 , 只要看到地胶就会脱鞋 。 我相信大部分舞者只要站到地胶上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 不论当下我们正在经历什么 , 只要能舞蹈 , 我们就会变得清澈 , 变得力量无穷 。在现实中 , 不仅仅是创团不久的鹰剧场活得艰难 , 国内大部分独立现代舞剧场都在面对经营困境 。 跳舞的这些年 , 或许因为行业情势、生活压力、观念变化 , 我明显地察觉到能称得上是舞者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 想成为舞者的年轻人也在变得越来越少 。可偏偏就是在这样不甚明朗的大生态里 , 鹰剧场以百分百贫瘠的土壤 , 收获了百分百丰沃的果实——胡静、阿朴 , 包括后来加入团队的小明 。 他们中任何一位舞者走上舞台都光辉熠熠 。 但首演结束后的一年多来 , 受疫情影响和大环境制约 , 我们都没有再登上过舞台进行演出 。今年2月份 , 尽管疫情严重 , 我们还是恢复了日常排练 。 那段时间 , 也是鹰剧场迄今为止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 由于排练厅不开放 , 我们在室外排练时间长达3个多月 。发不出工资的舞团:这帮人,在北京不顾一切地跳舞
三人一盆油麦菜为了省钱 , 我们早上会炒一大盘油麦菜或菠菜 , 浇着菜水吃两碗米饭 。 菜不够吃时 , 我们就会吃酱油拌饭 。 我们一天只吃两顿饭 , 结束排练后 , 大家都比较期待晚餐——因为有阿朴从老家带来的腊肠 。 就着腊肠 , 我们每个人足足可以下三碗米饭吃 。4月份 , 马上又要面临交房租 。 最后我们在剧场的公众号上硬着头皮对外发了一封名为“我们想继续”的求助信 。 陶冶和段妮看到后 , 立刻给我转了1万块钱 , 嘱咐我:“不要轻易言败 。 ”发不出工资的舞团:这帮人,在北京不顾一切地跳舞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