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要让年轻人有希望,“学历”需要被祛魅,劳动需要有保障( 二 )


专业人士知道需要什么:高质量的技术性职业教育与培训 。 年轻人可以选择走这条路 , 而不是继续沿着以训练认知能力为重点的轨道蹒跚前行 。 幸运的是 , 专业人士甚至知道如何实现这一点 , 因为德国已经这样做了很长时间 , 并因此拥有了高生产率和高薪的劳动力队伍 。 那么德国是怎么做的?他们如何组织这样的培训?他们如何促使无数年轻人实现这样的心理飞跃?更重要的问题是 , 为什么其他国家没有仿效德国?
德国的关键组织要素是特定行业内企业与大学的地方化合作关系 。 学校围绕这些技能设计课程 , 企业派资深员工提供现场工作经验和指导 , 学生的时间一部分花在大学里 , 一部分在企业里 。 学生通常接受三年这样的培训 , 然后进入企业就职 。 培训有几个目的 , 均非无关紧要 , 有些很微妙 。 事实上 , 成为一名可被聘用的年轻工人需达到的要求听起来几乎和吉卜林(Kipling)著名诗作中对成为男子汉的要求一样高 。 一项要求是形成常规的专业技能:技能越练越熟 , 在反馈中不断磨练 。 另一项要求是在必要时能自主思考:有充足的知识和信心 , 足智多谋 。 工匠精神带来一种精益求精的伦理规范 , 一种把工作做好的自豪感 。 这种精神可以通过与已成为榜样的人共事学到 。 此外还有实用能力:计算能力、读写能力、沟通技能和绘图能力 。 由于大多数工作都在私营部门 , 年轻人需要像商人一样的态度 , 包括要认识到使顾客愿意付钱购买自己的产品是自身岗位的基础 。 与此类似 , 年轻工人需要自我展示和按时、保质完成任务的能力 , 这些能力能让他们毕生受益 。 最后是适应能力:好奇和坚韧的态度 , 如自信、同理心、自我控制、毅力、协作和创造性 。 读到这些 , 牛津大学的普通学生可能感到气馁 , 但要让天生不具备认知天赋的那一半人口高效地投入21世纪的工作 , 这是必需的 。
培养这些技能既是地方任务 , 也是国家任务 。 公共政策的效力还有赖于企业的使命感 。 这里又回到了道德企业的概念:企业的整个团队把一项比个人致富更大的使命内化为自己的追求 。 道德企业认识到自身对年轻员工承担的责任 , 投入时间和金钱来提供完善的培训 , 不只是培训仅限于本行业的技能 , 还包括德国技术性职业教育与培训所涵盖的广泛能力 。 在英国 , 两家零售业巨头约翰·刘易斯和BHS代表着企业对员工截然相反的态度;在美国 , 这样的代表则是丰田和通用汽车 。 如前所述 , 讲道德不一定意味着愚蠢 。 最后破产的是BHS和通用汽车 , 而不是约翰·刘易斯和丰田 。
我们也知道什么是无效的做法——脱离现实世界工作的培训 。 两种常见的公共政策表面上试图解决技能问题 , 其实不符合实际要求 。
一些国家的政府为了回应社会对技能缺乏的担忧 , 鼓励开设表面上具有职业技能培训性质的课程 , 但课时仅持续几个月 , 课程内容与未来在特定企业里的工作无关 , 而且仅限于基础性的职业技能 。 这些课程无法培养技术工作所需的一般性技能 , 无法真正符合企业的要求 。
界面新闻|要让年轻人有希望,“学历”需要被祛魅,劳动需要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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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同时在大学里 , 低品质的职业课程大量增加 , 这种做法更为大张旗鼓 , 当然也更浪费 。 在美国和英国 , 由于学位所带来的光鲜感 , 目前有一半的年轻人选择上大学 。 在英国 , 这些学生的三分之一最终找到的是过去由非大学毕业生做的工作 , 而这些工作的技能要求没有发生变化 。 拥有学位并没有提高这些学生的生产率 。 在中学里 , 许多孩子梦想着在社交媒体上看到的光鲜职业 。 不同职业的出镜率和占总职业的比例之间存在着巨大偏差 。 孩子们确实应该有梦想、计划和抱负 , 但总的来说 , 这些抱负必须与现实相妥协 。 从梦想落到脚踏实地的工作 , 是成年过程中要经历的痛苦 。 正如挪威作家卡尔·奥韦·克瑙斯高(Karl Ove Knausg?rd)描述16岁到40岁成长历程的优美语句:“现在浩瀚而包裹一切的 , 将不可避免地萎缩凋落 , 直至成为一个我们能把握的东西 , 它不会让我们无比心痛 , 但也不会像当初那么美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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