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诺贝尔文学奖120年:理想、人文探索和世界文学( 三 )


黑塞所展现的迥异于典型现代主义的叛逆、沉思得到了承认 。 纪德用新的基督重新诠释了一个独特的境遇 , 他在政治和性方面的暧昧也得到了接受 。 艾略特被视为是但丁最后一位传人 , 他作为现代诗人先行者的身份受到了全方位的肯定 。 福克纳“探究人的内心、人的伟大、人的自我牺牲精神、对权力的贪婪、心胸的狭窄、粗俗的冥顽以及心灵的苦痛、恐惧、堕落和错乱等等 。 ”

文学|诺贝尔文学奖120年:理想、人文探索和世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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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塞
理想和诸多元素杂糅在一起 。 不同国家、语言、流派的人们对理想的阐释各不相同 , 涉及个体更是光怪陆离 。 在纪德的文学世界里 , 理想是对真理的热爱 , 这是法兰西文学的一条真理 。 E. M. 海明威(E. M. Hemingway)则将理想和英雄式的悲怆、残忍甚至男人特质联系在一起 。 M. A. 阿斯图里亚斯(M. A. Asturias)通过追溯绞刑架、上一代的苦难 , 重现了理想 。 克劳德·西蒙(Claude Simon)理想有一种反讽的味道 。 在大江健三郎(ōe Kenzaburō)的经验中 , 理想就是对变异和错乱的现实的把握与超越 。 对于艾尔弗雷德·耶利内克(Elfriede Jelinek)而言 , 理想就是严苛的社会批判 。
关于“理想” , 迄今有两种方案 。 一种方案是奥伊肯提供给我们的 。 奥伊肯的理想主义整个地包容了自然 , 理想主义者自然地超越自然主义的冲动 , 引向一种永恒的真理 。 理想主义的文学则是富有心灵的、感情激昂的、索求真理的文学 。 奥伊肯说:“只有相信而毅然付诸实施/神才不会从背后催促/只有先哲 , 才能带你/到不可思议的国度 。 ”
另一种方案是勃兰兑斯提供给我们的 。 在他所收到的一封信中 , 诺贝尔的挚友、数学家哥斯塔·米塔-列夫勒(G?sta Mittag-Leffler)称 , “诺贝尔是无政府主义者 , 他所说的理想是对宗教、王权、婚姻以及整个社会秩序采取批判的立场 。 ”两种答案都不那么准确 。 两种答案结合在一起 , 或许是诺贝尔所期望的 。
或许 , 朝向理想的方向 , 自身就解释了一切 。
反-主义框架下的人文探索
勃兰兑斯的方案 , 埋下了一个基调 。 文学的核心存在于暴风雨、灵魂的心理学、进步思想之中 , 它非一般意义的品类 , 也不会扎根在固守的、道德的人心中 。 文学从其诞生之初就远离枯燥的理论、错误的想象、矇昧的族类、特定的主义 。 不同于人类整体的困顿和受阻 , 文学始终在其中革新自己 , “前一世纪思想感情的减弱和消失 , 进步思想在新的日益高涨的浪潮中重新抬头 。 ”
作为现代文学的一个核心 , “流亡文学” , 被勃兰兑斯创造性提出 , 他看到了流亡的知识分子创造了新的思想、新的文学 。 这不止是时间上的巧合 , 更是勃兰兑斯和流亡人士们共享了相同的视野 。 夏多布里昂(Chateaubriand)、让-雅克·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本杰明·贡斯当(Benjamin Constant)、斯塔尔夫人(Madame de Sta?l)等流亡人士开启了新的时代 , “……新的思潮直接反对的是十八世纪的某些思想特征 , 它那枯燥的理性主义 , 它对感情和幻想的种种禁忌 , 它对历史的错误理解 , 它对合法民族特色的忽视 , 它对大自然索然寡味的看法和它对宗教的错误概念……”二十世纪何尝不是如此 。
117位作家中 , 大部分作家是流亡者、持异见者、无政府主义者、反战人士、反殖民主义者、反霸权者、正义人士 , 他们几乎全部都是人道主义者 。 很难讲 , 这是一种过时的精英主义 , 或者空洞的教条主义 , 或者迂腐的文人特质 。 对于大部分作家而言 , 这几乎是他们的全部 , 既是文学的起点 , 又是文学的终点 。 它不独属于某个特定的人物 , 或者流派 , 而是属于任何一个存在不平等和野蛮的地方 , 属于任何一个不满于此的人 。
单就一战和二战而言 , 大量的作家亲赴前线 。 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西格丽德·温塞特(Sigrid Undset)、伊沃·安德里奇(Ivo Andric)、埃乌杰尼奥·蒙塔莱(Eugenio Montale)、海明威、萨瓦多尔·夸西莫多(Salvatore Quasimodo)、萨缪尔·贝克特(Samuel Beckett)、切斯瓦夫·米沃什(Czes?aw Mi?osz)、奥德修斯·埃里蒂斯(Odysseas Elytis)、克劳德·西蒙、阿尔贝·加缪(Albert Camus)等人都是抵抗运动的参与者 。 他们属于不同的国家、阵营、历史时期 , 但是他们的抉择是相似的 , 他们有着相似的绝望、正义、反抗 。

文学|诺贝尔文学奖120年:理想、人文探索和世界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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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缪尔·贝克特
安德里奇 , 曾是南斯拉夫地下抵抗运动组织“青年波斯尼亚”的领导人 , 这个组织旨在团结塞尔维亚青年与克罗地亚青年 。 普林西普 , 是这个抵抗组织最为知名的成员 , 他刺杀了费迪南大公夫妇 。 后来安德里奇落捕入狱 。 在他饱受赞誉的作品《德里纳河上的桥》 , 安德里奇用亘古的河流 , 重塑了文明的此刻 。
“几百年来 , 这里一直是青年人聚会的地方 , 不只伊沃·安德里奇这样说过;还有一个正在豪放地拉着手风琴……依然是傍晚的闷热;阴森森的墓地里黑压压一片 , 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 , ”作家彼得·汉德克(Peter Handke)写道 , “在《德里纳河上的桥》一书中 , 他把这样一种几百年来在这个地区一再流传的咏叹方式描写成哀思者对自身痛苦的一种爱慕 。 我并没有从中听到这样的说法;此时此刻 , 在这里也听不到这样的东西 。 ”安德里奇没有目睹过后来的南斯拉夫战争 , 这场战争走向了《德里纳河上的桥》的反面 , 种族冲突乃至种族清洗在这片土地上上演了一出出悲剧 , “也许是这样的:坚定而开放 , 或者容易接受事物 , 或者像歌德所说的可教育 , 还有被看作这位德国大师的格言的一对连韵诗行——天真的/不可战胜的 , 连同变体——天真的-可战胜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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