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言|艺术家眼中只有美的形式,粗俗的人只能看到裸体( 二 )


如果是这样的话 , 我们为什么还要求艺术有实际用途或有道德意义呢?艺术以自己的方式体现了实际用途和道德意义 , 因为它激起了灵魂中高尚诚实的感情 。 这是泰奥菲勒·戈蒂埃的观点 , 但维克多·雨果并不赞成 。 雨果曾说:太阳很美 , 也有用 。 这是没错 , 但是太阳并不是艺术的客体 。 此外 , 雨果曾写过一些诗 , 它们除了华丽的描述或令人赞叹的想象力外空无一物——他这样自相矛盾有多少次了?
然而 , 我们是在讨论艺术 , 不是文学 。 文学中 , 诗歌可以称得上艺术 , 但是散文称不上 , 虽然有些伟大散文家笔下的段落优美和谐、表达栩栩如生 。 他们赋予了自己的作品艺术性 , 但是散文本质上仍然不是艺术 。 所以 , 如果不算粗鲁的无理言论的话 , 对诗歌来说不道德的语句到了散文里面就不会不道德 , 因为在诗歌中艺术遵循自己的规则 , 而且形式超越了主题 。 这就是为什么伟大诗人苏利·普吕多姆(Sully Prudhomme)想要写得具有哲学意味时 , 更偏爱散文而不是诗歌——因为诗歌的形式大于内容 , 他担心写成诗歌的话他的观点不会被认真对待 。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父母愿意带自己年轻的女儿们去听歌剧;但是同样的作品上演时如果没有音乐伴奏 , 他们就会被带孩子去看演出这个念头吓到 。 会有哪个基督徒为《犹太女》而震惊?又有哪个天主教徒会被《胡格诺教徒》吓跑?
因为散文远远谈不上艺术 , 所以不适合改编成音乐 , 然而时下这种不协调的搭配倒是很流行 。 在诗歌界 , 有人试图更加强调艺术感 , 只考虑形式 , 写出来的诗句完全没有意义 。 但这只是一时的潮流 , 持续不了多久 。
以前 , 曼恩说过:
人们不允许写作者保持中立;但就我看来 , 艺术就是提出观点 。 如果不是这样——假如艺术只从自身出发 , 局限于形式上的考虑和对美的崇拜 , 而不关心它所引来的事件和思想 , 那么对我而言 , 这种艺术不比无产出的聪明人进行的徒劳努力好到哪儿去 。
如果只考虑散文的话 , 这位杰出的演说家完全正确 , 但是考虑诗歌的话我们就不敢苟同了 。
维克多·雨果在他那首美妙的颂歌《七弦琴与竖琴》(La Lyre et la Harpe)中 , 让异教和基督教面对面轮流讲话 , 诗人在最后一节似乎承认双方都对 , 但这并不妨碍这首颂歌成为杰作 。 这在散文中是不可能的 , 但是在这篇作品中 , 诗歌光芒四射 , 势不可挡 。
译言|艺术家眼中只有美的形式,粗俗的人只能看到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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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圣-桑】
为什么像维克多·雨果一样的天才、杰出人士、思想家、渊博的评论家都不愿意承认艺术是对某种感官做出回应的特殊实体呢?就算艺术能奇迹般地适应各种情况 , 就算艺术能符合道德和激情的戒律 , 它也仍然是能自我满足的——艺术的伟大就存在于它的自我满足中 。
塞巴斯蒂安·巴赫的《优律钢琴曲集》的第一首序曲未表达什么内容 , 但它仍然是最伟大的音乐作品之一 。 米洛的维纳斯(Venus de Milo)也没有表达什么内容 , 但它仍然是最伟大的雕塑作品之一 。
我要在这里再说一句实话:为了符合道德标准 , 艺术必须对那些对艺术有感觉的人有吸引力 。艺术家眼中只有美的形式 , 而粗俗的人却只能看到裸体 。 我曾亲眼看到 , 一位好人在看到安格尔(Ingres)的《泉》(La Source)时异常震惊 。
道德不必体现艺术性 , 所以艺术跟道德也没任何关系 。 两者各有其职能 , 并且都以各自的方式发挥着作用 。 道德的最终目的就是道德;艺术的最终目的就是艺术 , 并无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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