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慧怡:西方文学中的“玫瑰”意象,是诗人们长久的秘密( 十 )
也许是为了避免被过分政治解读而引祸上身 , 莎士比亚在商籁第99首中描写红白玫瑰时没有说“既红又白的玫瑰”a rose both red and white , 而用了否定式 , “不红也不白”nor red nor white 。 但作为熟悉上下文的读者 , 我们清楚诗人在这里的真正意思是“不全红也不全白” , 即红白相间 , 甚至是红白掺杂而成为粉色 。 实际上 , 都铎时期英国培育价值最高的玫瑰品种之一“大马士革玫瑰”rosa damascena恰恰常是深粉色的 , 由通常为红色的高卢玫瑰rosa gallica和通常为白色的麝香玫瑰rosa moschata杂交而来 。 在凡尔赛宫的御用玫瑰画师雷杜德的画笔下 , 大马士革玫瑰甚至直接呈现同株异色、半红半白的形态 。 莎士比亚在献给“黑夫人”的商籁第130首中也曾点名提到这种玫瑰:“我见过大马士革玫瑰 , 红白相间”I have seen roses damask’d , red and white 。 “玫瑰”这个亘古经典的意象在莎翁笔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灵活运用 , 成为一种具有高度创造性的符号 。
三、叶芝的“十字架玫瑰”
到了19世纪 , “玫瑰”在爱尔兰诗人威廉·巴特勒·叶芝领导的“凯尔特文艺复兴”中又与其他意象有机组合 , 获得了全新的生命 。 我们仅以叶芝本人的《致时间十字架之上的玫瑰》To the Rose upon the Rood of Time为例 。 《致时间十字架之上的玫瑰》是叶芝出版于1893年的诗集《玫瑰集》The Rose中的第一首诗 , 该诗集中除了《当你年老》等名篇 , 还收录了《战斗的玫瑰》《世界的玫瑰》《和平的玫瑰》等脍炙人口的“玫瑰诗” , 本诗则是其中的提纲挈领之作 。
致时间十字架之上的玫瑰
威廉·巴特勒·叶芝
红玫瑰 , 骄傲的玫瑰 , 我一切时日的悲伤玫瑰!
走近我 , 当我吟唱那些古老的传说:
库乎林正与苦涩的海浪搏斗;
德鲁伊祭司 , 灰发的 , 林生的 , 静眸的 ,
抛掷弗古斯的梦想 , 从未吐露的废墟;
而你自己的悲伤 , 在那些穿着银草鞋
在海面起舞 , 在舞中老去的星星口中
以崇高而孤独的旋律咏唱!
走近我 , 人类的命运已不再教我目盲 ,
我在爱与恨的树枝底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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