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贤德:难忘我的木匠岁月

吴贤德:难忘我的木匠岁月每次返回老家 , 当我打开老宅房门 , 看见屋里那些落满灰尘的桌椅、凳子、菜柜……挂在墙上的锯子 , 装在工具箱里的斧子、刨子等 , 那些多年未动锈迹斑斑木匠工具 , 都会把我带回八十年代 , 那个让我终生难忘的记忆 。六十年代初 , 我出生在大别山下 , 固始县南部一个贫困落后的偏僻山村 , 那里是个人多田地少的穷山村 , 六十至八十年代 , 那里是个吃粮靠上级(供应) , 花钱靠政府救济地方(救济款) 。在我的记忆里 , 从我记事时 , 一年打下的粮食 , 就是一天三顿喝稀饭 , 勉强只能够半年吃 , 大人孩子穿的是补丁摞补丁土粗布 , 住的除了土坯茅草房 , 还是土坯茅草房 , 是个穷的不能再穷的地方 。一九七八年农历正月十一日 , 是个让我终生难忘和刻骨铭心的日子 , 这一天父亲抛下母亲 , 17岁的我和14岁的弟弟 , 一个11岁和8岁的两个妹妹 , 被无情的病魔夺走了 , 年仅只有43岁年轻的生命 。父亲去世后 , 我们家好像塌了天 , 在那个靠在生产队干活 , 挣工分分粮食养活家庭时代 , 我们母子5人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 为了养活弟弟和妹妹 , 作为家庭老大正在读中学的我 , 不得不放下书包 , 回到生产队和母亲一块干活挣工分 。八十年代初 , 因生活所迫 , 堂哥和村里一些大脑聪明人纷纷外出学艺 , 学习做椅子、桌子、窗子、柜子等简单小家具 , 他们回来再把学得的手艺传授给我们 , 当时全村刮起学做小家具风 。 然后再把加工好的小家具 , 挑到当地供销社收购门市部 , 或者担到县城里去卖掉 , 换点柴米油盐等日用品 。看到木匠活挣钱 , 我和弟弟也不甘落后 , 从街上五金商店买来锯子、斧子、刨子等木匠工具 , 至于做桌椅板凳、窗子等小家具树木 , 就一个字“偷” , 白天在家做 , 晚上 , 村里成群结队年轻人 , 把锯条往腰里一围上山 , 你偷我的 , 我偷你的 , 大家相互偷 , 全村人几乎都成了小偷 , 不少人还成了有名气的偷树神手 。一九八0年农历十二月 , 为了让家里过年能秤上二斤猪肉 , 一个天空飘着雪花的晚上 , 堂哥带着我们肩挑自己做好的木椅 , 步行二十多公里 , 来到一家农村供销社 , 半夜里 , 北风夹杂着飞雪 , 把我们兄弟几个冻僵的抱成一团放声大哭 。八一年农历腊月二十三日晚上 , 这天是农历传统节日小年 , 当别人家都在放炮竹 , 全家人欢欢喜喜围在饭桌上过小年 , 我和弟弟呢?步行从几十公里外县城 , 卖完柴禾和几只椅子 , 拉着架子车 , 冒着刺骨寒风往回赶 , 夜晚 , 累的弟弟实在不能走了 , 躺在冰冷的马路边 , 弟弟哭了 , 我也哭了 。直到把全村山上砍得只剩下筷子粗细的小树苗 , 昔日茂密的山林 , 变成了光山秃岭 , 山上无树可砍 , 老少爷们才肯罢休 , 才放下手中的砍树“屠刀” 。 树砍光了 , 由于生态遭到严重破坏 , 30多年过去了 , 至今老家不少山林仍然没有恢复原来面貌 。山上无树可砍 , 村里老少木匠也下岗了 , 在我和弟弟不分日夜拼搏下 , 我们家从父亲去世时 , 一个身无分文的家庭 , 在母亲舍不得吃舍不得喝 , 成天穿着补丁摞补丁粗布衣服和省吃俭用下 , 拿出我和弟弟做木工小家具积攒的500多元钱 , 推倒父亲身前留下的三间东倒西歪四面透风的土坯茅草危房 , 建起三间崭新的土坯草房 。我和弟弟后来能够讨上媳妇 , 这三间新建的土坯房可立了大功 , 如果没有靠做木匠活盖的三间新建的土坯房 , 说不定至今我和弟弟仍打完光棍 , 为什么?一个没有父亲的家庭能够建起三间新房 , 说明我和弟弟争气和勤劳能干 , 谁家姑娘不想不愿嫁这样的男青年 。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 , 如今的老家不仅吃不愁穿不愁了 , 过去的土坯茅草房变成了小洋楼 , 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山村土路 , 变成了宽敞的柏油水泥马路 , 城里人拥有的小汽车、洗衣机、冰箱、空调、电脑等家具 , 老家大多家庭基本也拥有了 。老家在变 , 我也在变 , 如今的我也从当年进城打工的农村土木匠成为大都市一员 。吴贤德 , 1962年4月16日生 , 河南固始县人 。 曾担任生产队长、公社邮政所投递员、采访人员 , 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经济日报》、《半月谈》、《河南日报》、《青年采访人员》《中国摄影报》、《人民摄影报》等报刊发表文章(图片)作品多篇 , 现为自由摄影师、撰稿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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