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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孩

临近儿童节的时候 ， 读初一的表妹很长一段时间困囿于一个问题 ， 百思不得其解便攒足勇气试探问我：初中生还庆祝六一吗？望着表妹因害怕我批评她心有旁骛而闪烁不定的眼神 ， 我分明体会到深藏其中比胆怯更强悍的迫切 。 我没有以曾是她小学五年级班主任的一贯姿态对她说教 ， 只满脸怜惜地摇摇头 ， 遗憾地耸耸肩 ， 她瞅着我的目光瞬间迸发无限羡慕的光芒 ， 相信那一刻表妹幼小的头脑肯定被冲昏了 ， 草率而决绝地坚定了自己未来职业选择的方向——当一名永远可以过儿童节的小学教师 。对儿童节的态度 ， 一个十四岁童心未泯的孩子流连忘返却被成长逼得忍痛挥别 ， 一个二十四岁亟待成熟的青年却故地兜圈欲罢不能 ， 这简直是一种很令人心碎的倒置 。童年期的缩短给孩子成长造成恐慌 ， 凄凉的体现在我那童年未央的表妹身上 ， 还有我的一帮早已成年、仍硬拽着童年尾巴不肯松手的朋友 ， 他们的凄凉较之我表妹却要单纯得多 ， 他们多数有光鲜体面的工作、休闲消遣的时光 ， 他们不像表妹这些小毛孩因为再也得不到儿童节的半天假期和偶尔企业赞助的一点小恩小惠而痛心疾首 ， 这样一份没有功利性的希冀便让他们显得更加可爱 ， 也更像个孩子 。可不是呢 ， 与小孩时候的自己一别经年 ， 便只在梦里有幸遇见 ， 却十年难得这样一梦 。 实在是隔了一条太缥缈久远的时间的河 ， 记忆的画面也被冲刷得泛黄陈旧 ， 像一部20世纪上半叶珍藏的退色老电影 ， 于是便舍得多花点钱 ， 换得心灵的一份慰藉 。 他们时常去米奇店去逛 ， 和人家抱奶瓶子的小朋友们去抢眼球 ， 每有钟情便立马慷慨解囊 ， 只有当他们手持银行卡 ， 道：“小姐 ， 我们单位今天发奖金 ， 顺便帮我查询一下余额 。 ”话音既毕 ， 人家才会意原来是老大不小了 ， 不容人家笑出声来 ， 早已穿着新衣 ， 裹着旧裳 ， 故作清纯地招摇过市去了；他们从香港迪士尼捎回别致的玩偶 ， 冬天晚上抱着取暖 ， 夏天抱着生痱子 。 那天傍晚海边散步 ， 好友大肥一个箭步附在我耳边轻声告诉了我一个隐私 ， 我听闻后震撼得目瞪口呆：大肥那幺成熟的一个男人竟然穿屁股上有西瓜太郎图案的内裤 ， 我声色俱厉地问这家伙是何时何地以何等价格成交的 ， 最后干脆厚颜无耻地挑明让他送我一条 ， 但我喜欢哆来A梦 。我没法不喜欢那只怕老鼠的“猫” ， 它带给了我童年时代最畅酣淋漓的笑声 ， 所以我仍允许我那群十几岁的孩子读卡通漫画书 ， 偶尔我还会拿《芒果街上的小屋》《再见了 ， 可鲁》和他们交换阅读 ， 并乐此不彼 。 诸如视觉刺激不及文字激活利于思维的发展之类的原理 ， 我都懂 ， 可 ， 与挽留和延长孩子童年那点微乎其微的温存相比 ， 我想我的罪过是可以饶恕的 。初春出课 ， 听课的前辈比座下的孩子还要多得多 ， 我的一颗心像只上窜下跳的野兔 ， 孩子们眼神惶惶的 ， 干替我着急 ， 一个机灵的孩子悄悄跟我说：“老师 ， 你别紧张 ， 你就当其他老师是几十棵大白菜吧！”我为这句话感激涕零 。 教授的课文情感饱满 ， 催人泪下 ， 想必是小时候太喜爱倪萍阿姨 ， 煽风点火的技术也修行得够娴熟 ， 一个孩子眼睛湿湿地说：“第一次抱母亲是一种鼻尖酸酸 ， 想哭的感觉 。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童年问妈妈索要商店里的礼品时遭拒的情景 ， 和后知后觉母爱的用心 ， 那一刻我实在认为我这弟子太有才了 ， 非但紧张抛入了九霄云外 ， 也全然忘记了下面还晾晒着那幺多大白菜 ， 在范读课文时候情不自禁地滴下了泪珠 ， 不能自已 。 等缓过神来 ， 看到前辈们都瞠目结舌地望着我 ， 我知道他们和我及孩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 他们看到的只是我成人的虚壳 ， 一颗深藏的心却感性的如同寻常小孩 。我想在那种境况下 ， 只有我的妈妈还愿意当我是粉嘟嘟小脸的宝宝 ， 毫不犹豫地喊我：亲爱的小孩 。崂山区姜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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