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我在广安读天下》第六十二期 |日头没有辜负我们,我们也切莫辜负日头(八)( 二 )
那二老仍然的听着 , 把手中拿的一把弯月形镰刀随意斫削路旁的草木 , 到了碾坊时 , 却站住了向他哥哥说:
“大老 , 你信不信这女子心上早已有了个人?”
“我不信 。 ”
“大老 , 你信不信这碾坊将来归我?”
“我不信 。 ”
两人于是进了碾坊 。
二老说:“你不必——大老 , 我再问你 , 假若我不想得这座碾坊 , 却打量要那只渡船 , 而且这念头也是两年前的事 , 你信不信呢?”
那大哥听来真着了一惊 , 望了一下坐在碾盘横轴上的傩送二老 , 知道二老不是开玩笑 , 于是站近了一点 , 伸手在二老肩上拍打了一下 , 且想把二老拉下来 。 他明白了这件事 , 他笑了 。 他说 , “我相信的 , 你说的是真话!”
二老把眼睛望着他的哥哥 , 很诚实的说:
“大老 , 相信我 , 这是真事 。 我早就那么打算到了 。 家中不答应 , 那边若答应了 , 我当真预备去弄渡船的!——你告我 , 你呢?”
“爸爸已听了我的话 , 为我要城里的杨马兵做保山 , 向划渡船说亲去了!”大老说到这个求亲手续时 , 好象知道二老要笑他 , 又解释要保山去的用意 , 只是因为老的说车有车路 , 马有马路 , 我就走了车路 。
“结果呢?”
“得不到什么结果 。 老的口上含李子 , 说不明白 。 ”
“马路呢?”
“马路呢 , 那老的说若走马路 , 得在碧溪岨对溪高崖上唱三年六个月的歌 。 把翠翠心唱软 , 翠翠就归我了 。 ”
“这并不是个坏主张!”
“是呀 , 一个结巴人话说不出还唱得出 。 可是这件事轮不到我了 。 我不是竹雀 , 不会唱歌 。 鬼知道那老的存心是要把孙女儿嫁个会唱歌的水车 , 还是预备规规矩矩嫁个人!”
“那你怎么样?”
“我想告那老的 , 要他说句实在话 。 只一句话 。 不成 , 我跟船下桃源去了;成呢 , 便是要我撑渡船 , 我也答应了他 。 ”
“唱歌呢?”
“这是你的拿手好戏 , 你要去做竹雀你就去吧 , 我不会检马粪塞你嘴巴的 。 ”
二老看到哥哥那种样子 , 便知道为这件事哥哥感到的是一种如何烦恼了 。 他明白他哥哥的性情 , 代表了茶峒人粗卤爽直一面 , 弄得好 , 掏出心子来给人也很慷慨作去 , 弄不好 , 亲舅舅也必一是一二是二 。 大老何尝不想在车路上失败时走马路;但他一听到二老的坦白陈述后 , 他就知道马路只二老有分 , 自己的事不能提了 。 因此他有点运气恼 , 有点愤慨 , 自然是无从掩饰的 。
二老想出了个主意 , 就是两兄弟月夜里同到碧溪岨去唱歌 , 莫让人知道是弟兄两个 , 两人轮流唱下去 , 谁得到回答 , 谁便继续用那张唱歌胜利的嘴唇 , 服侍那划渡船的外孙女 。 大老不善于唱歌 , 轮到大老时也仍然由二老代替 。 两人运气命运来决定自己的幸福 , 这么办可说是极公平了 。 提议时 , 那大老还以为他自己不会唱 , 也不想请二老替他作竹雀 。 但二老那种诗人性格 , 却使他很固持的要哥哥实行这个办法 。 二老说必需这样作 , 一切才公平一点 。
大老把弟弟提议想想 , 作了一个苦笑 。 “自己不是竹雀 , 还请老弟做竹雀!好 , 就是这样子 , 我们各人轮流唱 , 我也不要你帮忙 , 一切我自己来吧 。 树林子里的猫头鹰 , 声音不动听 , 要老运气时 , 也仍然是自己叫下去 , 不请人帮忙的!”
两人把事情说妥当后 , 算算日子 , 今天十四 , 明天十五 , 后天十六 , 接连而来的三个日子 , 正是有大月亮天气 。 气候既到了中夏 , 半夜里不冷不热 , 穿了白家机布汗褂 ,到那些月光照及的高崖上去 ,遵照当地的习惯 , 很诚实与坦白去为一个“初生之犊”的黄花女唱歌 。 露水降了 , 歌声涩了 , 到应当回家了时 , 就趁残月赶回家去 。 或过那些熟识的整夜工作不息的碾坊里去 , 躺到温暖的谷仓里小睡 , 等候天明 。 一切安排皆极其自然 , 结果是什么 , 两人虽不明白 , 但也看得极运气自然 。 两人便决定了从当夜运气始 , 来作这种为当地习惯所认可的竞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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