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是广州“最牛钉子户”,如今还在辛苦开滴滴

墙上的时钟坏了 , 时针一直停在8点 , 但郭志明不用抬头就知道八点半了 。
他像往常一样拉开锈迹斑斑的伸缩门 , 入门一步距离处就是一张小饭桌 , 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 。
两副碗筷 , 妻子蒙丽霞还未回家 , 她在离家路程只有十分钟的菜市场工作 , 却每天都是摸黑回家 。
曾经,他是广州“最牛钉子户”,如今还在辛苦开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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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志明和妻子蒙丽霞在吃饭
虽然肚子饿 , 郭志明还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他坐在小板凳上 , 半佝着身体看手机——他在数今天的滴滴单数 。
两年前 , 和郭志明一起倒班的同事辞职 , 找不到搭档的他被迫无奈离开出租车公司 , 干起了滴滴 , 车子是租的 , 自负盈亏 。
原来与他同住的哥哥一家终于申请到公租房 , 从这30平方米的地方逃离 , 剩下郭志明一家困守此处 。
黑夜下被立交桥包围的黄色小楼 , 只余一处灯火 。
曾经,他是广州“最牛钉子户”,如今还在辛苦开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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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小楼中仅存的一家灯火
从洲头咀隧道工程动工到现在 , 这盞灯火在这空荡荡的楼中 , 倔强地亮了十二年 , 像它一样刺眼的 , 是追随着郭志明一家的“最牛钉子户”的标签 。
郭志明没有像海珠涌大桥“钉子户”那样成为网红被围观 , 但他同样被口诛笔伐了很多年 。 很多人一见面就问他:你为什么不搬?
郭志明告诉采访人员 , 他不是不想搬 , 从头到尾 , 他都是不能搬 。
被遗忘的30平方米
这栋后来成为广州“独特风景线”的八层黄色小楼原是广州市木材公司改建的 , 郭志明父亲分到的一楼为四米高的仓库 , 他们自己加了隔板 , 分为上下两层 , 他与兄弟两家7口人紧巴巴地住在一起 。 因为是商铺性质 , 他们无法购入 , 没有房子的产权 。
洲头咀隧道建设时 , 这一带都在拆迁 , 而他们无法享受“房改房”政策的福利 , 分配给他们的回迁房一样是30平方米 , 但住不下7个人 。
“住不下我怎么搬?我当然就不搬了 。 ”郭志明指着门外不远处 , 告诉采访人员 , 当时市道路拆迁办的负责人就在那附近 , 来过家里好几次 , 郭志明家里的情况 , 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 “当时他们说会考虑我们的情况 , 给我们分两个房子租 , 但是报告提交上去一直没有音信 , 就这么一直等 。 ”
周围的邻居都搬走了 , 7岁的儿子郭浩俊送走了小伙伴 , 没有人和他一起玩了 , 爸爸妈妈平时早出晚归 , 陪伴他童年的是年迈的奶奶和轰轰作响的挖掘机 。
30平方米外的土地满是泥泞 , 散落着砖瓦 , 当时还在上幼儿园的郭浩俊常常哭着不愿意走这条路 , 蒙丽霞把儿子背在身上 , 钻过搭起的竹架 , 她听见儿子微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妈妈 , 我担心挖土机有一天把我们家挖走了 。 ”
挖土机没有挖走他们的家 , 两三年的轰鸣声后 , 高起的立交桥将他们围困在了圆圈中 。
郭志明点了根烟 , 烟味很快铺满整个房子 , “你说我这些年难道不着急吗 , 我急啊 , 但是我没有房子的产权 , 只能等别人安排 。 ”
房子的产权属于原先的广州市木材木器厂 , 十二年内公司几经变更 , 处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也一再更换 , 郭志明只能联系拆迁办 , 期待拆迁办和公司能早日达成共识 。
大约3年前 , 曾有拆迁办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一家 , 已经安排了一套荔福大厦5楼的房子 , 但没了下文 。
“我除了等还能怎么办呢?我的工作、房子都得靠等 。 ”
从出租车做到滴滴 , 郭志明已经习惯了等待 , 有时候一天一个订单都没接到 , 就在广州街头转悠 。
这楼不止郭志明一户“留守” , 隔壁还有两户人家的房子空在这里 , 一个商铺租给了物流公司做仓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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