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微博上，人类正在伪装成机器人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马路青年（ID：maluqingnian） 作者：马路当机器人在努力变得像人时 ， 微博上的许多人却在努力假装一个机器人 。012018年初 ， 《纽约时报》接连发布了两篇有关机器人账号和“僵尸粉”的生意 ， 一家名为Devumi的美国公司拥有350万自动账号 ， 向需要的人出售 ， 其中 ， 至少有5.5万个账号盗用别人在社交媒体上的身份 。这门生意Devum此前已经做了许久 。买账号打个内衣广告什么的 ， 都是小意思 。 美国人民焦虑的还是 ， 机器人账号背后那双操控时政的手 。 之前传出的一些消息称 ， 2017年至2018年 ， 俄罗斯利用虚假的美国人账号干涉大选 ， 散播反希拉里、反民主党的虚假消息 。机器人学习人类的速度很快 ， 分辨起来越来越难了 。 推特现在都很警惕 ， 经常要向用户询问：Are you Robot？很多国内的推友 ， 都在网上寻求帮助：如何证明自己不是机器人？在微博上 ， 情况则完全相反 。当一个博主以“话题+bot”的形式出现时 ， 就表达出了他要做一个机器人的愿景 。 他们只接收固定话题的投稿 ， 按统一格式输出 ， 不做任何价值评判 ， 也不做情绪输出 。 连接受投稿时 ， 也只回复“收到”或“Done” 。一些bot博主已经熟练掌握了机器人的说话方式 ， 比如立志于收集千禧年间回忆的“千禧bot” ， 会用“正在清理磁盘”、“正在检查冷冻舱”等话语告知大家投稿结束的原因 ， 并且附上一句：谢谢你的记忆 。许多bot博主的热衷粉丝表示 ， 向一个类机器人博主吐露心声 ， 会令他们感到安全 ， 因为你不会感到被审视 。不带情绪、不带价值判断 ， 正是机器人的纯洁性所在 ， 也一度是判断一个bot博主是否称职的最高标准 ， “灵魂呐喊bot”的运营者就曾因为跟粉丝互动 ， 被人喷成筛子 。躲在机器人的皮囊下发言 ， 可以说是中国社交媒体上的一大特色 。022009年 ， 大笨钟在推特上开了一个账号 ， 和矗立于伦敦160年的本体一样 ， 每天会准确地发送不同个“Dong” ， 来告诉你 ， 几点了 。这可能是社交媒体上第一个机器人账号 ， 一个程序员在电脑上的编写的一堆代码 。此后 ， 更多的机器人（robot）出现在推特上 ， 它们之中 ， 有的可以预报天气 ， 有的会从维基百科抓取名人去世的消息 ， 当即发布讣告 ， 还有些机器人会踩着点为别人庆生 。一些比较高级的机器人 ， 你可以随时@它 ， 获得一些帮助 。 比如有个Colorise Bot ， 当你在推特上发布黑白照片并@它时 ， 它会自动将照片恢复原色 。这些robot是微博bot的鼻祖 ， 他们按脚本自动抓取 ， 发布功能性的内容回复 。 一句话：从不干坏事 ， 都是正经机器人 。伪装正经机器人 ， 是微博bot的初心 。 在此之外 ， 他们多少还带了些温度 ， 那些寻找情感共鸣的人 ， 都能在这里找到同类 。文学的bot是bot圈里 ， 非常壮观的一类 ， 你可以看到俄罗斯文学bot、法国文学bot、亚非文学bot等一大堆文学爱好者扎堆这里 ， 他们征集那些文学作品中触及灵魂的段落 。偷听bot会分享那些偶然听到的他人对话 ， 父亲和女儿的 ， 丈夫和妻子的 ， 陌生人和陌生人的 ， 大都是一些很温暖的对话 。人生的任何一个小细节也可以bot ， 例如发际线功课bot、绿茶发言bot、玄学生儿育女法bot、生艰bot等等 ， 很好笑 ， 但也真实 。过去有一个段子是：你觉得我身上有哪些点可以bot？答：脱发 。在微博上 ， 万物皆可bot 。
麦克卢汉曾预言 ， 进入电子文明后人类将重新部落化 ， 他也许没能猜到 ， 如今“话题+bot”的形式能将部落分得有多精细 。我的许多新媒体同行告诉我 ， 他们经常在XXbot里获得新知 ， 比如从有钱人发言bot那里看到 ， 95后的有钱人是如何花钱追星的 ， 从敲黑板bot那里查询吃瓜必备明星缩写 。毕竟大家都是上一代人了 ， 对于用字母沟通的年轻人 ， 真的有些看不懂了 。作为一个90后老阿姨 ， 我对bot最大的感受是 ， 自从关注了沙雕表情bot ， 再也不怕同学群里出现聊不下去的尴尬场景了 ， 我可以随时来个沙雕表情十连发活跃气氛 。很长时间里 ， bot博主们都非常安全地藏在机器人的皮囊里 ， 以躲避互联网过剩的情绪和日益分裂的价值判断 。但如今 ， 这种安全正受到挑战 。032018年10月12日 ， 意难平bot宣布关闭微博 。这个一直在征集生活中意难平事件的bot博主 ， 某一天 ， 发布了一条朱一龙粉丝的感慨 ， 表达了自己没能买到偶像杂志的意难平 ， 引发了路人和粉丝之间无休无止的争论 。bot博主被指责 ， 这样的感慨不配被认定为意难平 。 “怎么审核的？”他们质问道 。2019年 ， 一个叫“孙艺兴bot”的账号出圈 ， 很快被封禁 ， 又很快以“嘲羊区bot”高调回归 。 从此 ， bot圈出现了专业收集明星黑料和安利明星的bot账号 。这一年的3月 ， 一直致力于分享亚非文学的“亚非文学bot” ， 发布了一位名为@赞姨娇俏bot的投稿 ， 被大波肖战粉丝围攻 ， 原因是：这位投稿者的ID涉嫌侮辱肖战 。这位一直努力做个好机器人的博主 ， 在一夜之间被扣上了“暗戳戳地黑肖战”的帽子 ， 被迫关停微博 。饭圈文化入侵bot界并发展壮大 。bot警察出现了 ， 他们地毯式搜索那些所谓“带节奏”的博主 ， 找到他们的“皮下”攻击 。皮下 ， 顾名思义 ， 就是躲在机器人皮囊之下的真实运营者 。这些“皮下”和只想找个机器人来发送自己的生活和情绪的人们 ， 陷入了困境 。今年 ， 我搜索过去鼎鼎大名的bot时 ， 发现有许多bot已经停止运营 。活下来的bot ， 都在圈地自萌式地坚守 。微博上涌入了更多涉及娱乐圈“红黑产业”的bot ， 以及后缀带有bot的纯粹营销号 ， 这些营销号也带有非常强烈的个人倾向 。用bot老粉的话来说 ， 他们已经不是bot 。然而巧合的是 ， 《纽约时报》关于推特网上机器人账号的调查发现 ， 那些真正的机器人在推特上待久了 ， 也很乐意放大极端的声音 ， 加剧社交媒体上的争端 。和他们一样 ， 微博上的bot也在一代代地更迭 ， 主张客观性和去中心化的初代bot博主们 ， 正变得稀少和边缘化 ， 而那些毫不避讳充斥着情绪和价值观的bot博主们声音则被放大 。机器人的纯洁性可能从一开始 ， 就是薛定谔的猫 。网络社会的传播特性 ， 决定了它最终只会留下那些更激进、更偏颇的言论 。 机器人在社交网络中遭遇的问题 ， 在真实的人类身上 ， 只会更加深化 。2016年3月23日 ， 由微软开发的机器人Tay在推特上遛了一圈后 ， 很快变成了一个支持希特勒的种族主义者 。也许有一天 ， 微博bot的粉丝们也会像曾经的父母那样 ， 恨铁不成钢地指责新一代bot：学坏就容易得很！原文链接：在微博上 ， 人类正在伪装成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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