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报|遵循一条看似秘密其实坦荡的路径,在渺渺时间里彼此对照和记忆 | 此刻夜读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遵循一条看似秘密其实坦荡的路径 , 在渺渺时间里彼此对照和记忆 | 此刻夜读
“我没有写过书 , 也不知如何写序 , 想来想去 , 应该介绍一下我为何在此 , 又为何一直在此生活 , 而自然 , 是如何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 它实际上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 是主要的力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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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乔阳写在她第一本书《在雪山与雪山之间》首页的话 。 在梅里雪山的飞来寺和白马雪山的雾浓顶村 , 她生活了近二十年 。 这里的山山水水鸟兽鱼虫 , 她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 仿若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 从海拔2000米的亚热带干暖性河谷灌丛到海拔5000米的高山流石滩 , 贝母、各类野山菌、高山杜鹃、绿绒蒿、大果红杉……乔阳在雪山和雪山之间行走 , 从静默、聆听到记录、讲述 。 她笔下的自然 , 不是一个依靠勾勒和抒情所形成的场域 , 而是充满了作家黎戈所说的“那种溶解在自然里的气味” , 在文字的肆意流淌间 , 洞悉生命与世界、瞬间与永恒的秘密 。
就像每个清晨 , 不需要任何事物叫醒她 , 她自己醒来 , 在天黑尚未转明时所独享的那一方水土——“几颗残星 , 山林黝黑 , 隐约可见山脉的走向 , 白马雪山 , 碧罗雪山 , 梅里雪山 , 善于夜飞的鸟群停止了穿越 , 一点躁动都没有 , 风在未生起处 , 河流缓缓 , 西边是澜沧江一湄公河 , 东面是金沙江 , 世界巨大、宁静 , 包容一切又空无一物 。 ”
节选
《在雪山和雪山之间》
乔阳/著
乐府文化·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20年7月版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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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入秋之后的第三个星期天 , 从白马雪山第二个4000多米的垭口下到谷底 , 沿着珠巴洛河河谷上溯 , 三个小时后重新到达主峰下最高的冷杉林边缘的草甸 。
我只是去看看我的森林 。
人们在春天树木发芽的时候惊呼春天到了;然后说 , 树叶变黄了 , 秋天到了;树叶落尽到时 , 感伤阴郁的冬季 。 似乎除了这几个时点 , 树木都逃离了人们的视线 , 仿佛它们不是每天在变化 , 而是三级跳一样 , 走完了一年的时间 。
世间万物都离不开时间流逝的底色 , 只是以不同的面目来呈现 , 一棵树的时间是不能衡量到人类目前精准而线性的时间系统中的 。 它自己的时间记忆 , 大概是每年的第一场暴雨 , 气温陡然升高 , 一次又一次的浓雾 , 一棵松萝缠绕 , 它变绿又变黄 , 霜降 , 下雪 , 以及某几次小鸟跃上枝头的欢唱 。 时间在三维空间上的叠加 , 还能呈现这几千万年来的变化 , 一棵树也许也记忆了冰川的反复覆盖与消融 , 以及消融时的每一滴水 。
沿途的大果红杉都换上了明亮金黄的色彩 , 它们与暗绿的冷杉一起站在白马雪山典型U型谷的冰碛谷两侧 , 对比鲜明的色彩涌到我跟前 , 延伸到我身后北方的山脉 。 这是我喜欢的四季的宏大诗篇 , 天空在秋日摒弃了云的幻境 , 无可指责 , 正直高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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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时也爱着沿途散落在地上的绿色、金黄、赭色的 , 各种颜色的叶子 , 以及各种不同样式的果实 , 满载植物本身与时光的信息 , 一片、两片 , 一个、两个 , 它们掉落了 , 把自己作为送给大地的小礼物 。 而花季已经基本结束 , 除了龙胆 , 菊科 , 蓼科、乌头属的一些小花 , 我们像熟人一样相互招呼 。
黄昏的时候 , 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 坐在我的大果红杉下喝茶 。 风吹过林间 , 由远及近 , 簌簌而响 , 当它从林间出来时 , 调皮地冲向我身后的这棵 , 摇动树枝 , 把针叶大把大把地吹落 , 好让其中一些落入我正端起的茶杯中 。 我在森林里呆了好几天 , 除了上方的暗针叶林 , 大果红杉 , 还有白桦红桦 , 槭树 , 杨树 , 柳 , 云杉、花楸、松……它们正色彩斑斓 , 加起来 , 被叫做“秋色” , 我观赏它们 , 并和它们一起庆祝一次圆满的小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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