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咖啡|咖啡|第一个吻( 二 )
流浪汉的女儿们怎么样了？流浪的女儿们也要继续流浪 ， 就像物理学家的女儿也成为物理学家那样 。 金融学者的女儿们嫁给金融学者 ， 不 ， 她们嫁不给 ， 她们的父亲不允许 。 流浪的女孩 ， 女孩 。
【今生咖啡|咖啡|第一个吻】流浪的女孩认定她服用过——什么呢？键盘没有给他答案 。 T先生感到口渴 ， 杯子里已经没有咖啡 。 他起身去接水 ， 接了满满一杯 ， 已经晾凉了的水 ， 不会产生污渍的水 。 流浪的女孩有咖啡喝吗？
T先生从没见过流浪的女孩 。 他不知怎的想象起雅加达 ， 那儿和这儿隔了整整一片太平洋 ， 那儿会有流浪的女孩吗？流浪不适合女性 。 广阔的天地 ， 寒冷的风 ， 扎人的草和蚊虫——主要还是太过广阔 。 女性太小了 ， 每一个都很小 ， 不适合流动 ， 她们使天地显得空 。 她们应该扎下根来 ， 在温暖背风的地方 。
前妻是一个喜欢扎根的女人 。 正确的女人 。 M就不是 。 她跑到雅加达去了 ， 跨过整整一个太平洋 ， 到赤道上淋雨 。 她走之前见了他一面 ， 问他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南极 。 T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 南极 ， 就算对男人来说也太过广阔 。 人类就该呆在人类的地方 ， 人类不应该流浪 。
他托腮盯着屏幕 ， 目光移到最下面那行 。 同分异构 ， 有机化学 ， 那一年他十七岁 。 十七岁 ， 他曾经十七岁过吗 ， T先生对此表示怀疑 。 十七岁那年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物理学家——他那时还有梦想 。 他喜欢星星 ， 学的最好的部分是天体物理 。 中子星 ， 脉冲星 ， 他认真做过区分 ， 他忽然记起当初打定主意人生赚的第一笔钱要买一架天文望远镜 ， 那念头从他大学二年级转学金融就忘记了 。
T先生看到了“苦爱”两个字 ， 一种酒的名字 。 他人生中第一杯酒是龙舌兰 ， 他不喜欢酒 ， 并非不喜欢它们的味道 ， 而是不喜欢它们引起的效果 。 工作头十年他几乎每天加班 ，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用酒精占用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 。 他曾经也不喜欢咖啡 ， 咖啡强迫他喜欢 ， 因为它的效果——他的前妻 。
T先生试着敲动键盘 ， 似乎没出问题 ， 但手感和之前不同了 ， 肯定有所不同 。 本来他们可以很平静地过一辈子 ， 他挣钱 ， 她打理家务 ， 偶尔也挣钱 ， 养几个孩子 ， 世上大多数夫妻都是那么过完他们的日子的 。 如果不是她的孩子流掉了 ， 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 他从没责怪她 ， 但是她不一样了 。 她不发脾气 ， T从没见过前妻发脾气 ， 但是她看上去并不开心 ， 不开心得有些明显了 。 他对她说没事 ， 这只是个意外 ， 就像什么东西泼洒了 ， 不是谁的错 。 她不一样了 ， 什么地方不一样 。 他敲着键盘 ， 不对 ， 不对 。
他在屏幕上敲出另一行混乱的字迹：
『恶鬼很难投入
安慰我
在我们的一首歌』
T被一阵声音吸引 ， 是秒针 ， 由于托着腮贴到耳朵 。 他查看时间 ，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 明天早上七点之前 ， 这份报告要被交到W先生手里 ， W会把钱给他 ， 他要用它们换一台新电脑 。 用旧电脑里的数字换成换新电脑的钱 ， 数字是被凭空篡改的 ， 电脑从宇宙裂缝中出现 。
T先生删去那几行无用的字 ， 它们不能被换成钱 。 十七世纪的时候 ， 那些黑人女孩也是被换成钱的 ， 她们尝试渡过大海 ， 渡过去的留在美洲 ， 生病的被倒进海里喂鱼 。
太广阔了 ， 大海太广阔 。 T先生决定以后尽量购买冰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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