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童”到“撤奖”:造梦的大赛 变味的竞争( 二 )


决赛时的答辩怎么办?解决方案是背诵 。老师写好答辩稿,从创意怎么来,到参赛作品的原理、实现方法和不足之处,全部准备好 。
在贾昊看来,他们公司能在当地打响名号,一是在于师资力量比较强,二是在于老板人脉比较广,在市级甚至省级层面的比赛,都能打得上招呼 。
在贾昊任职期间,他带的一组小学生获得了全国青创大赛二等奖,但他并不太开心 。
“这东西注水后,就算孩子得了奖,我也没什么成就感 。”两年后,贾昊离开了那家公司 。
除了指导老师、培训机构、家长代劳,还有一种是高校课题组的老师指派自己的硕士博士生代劳 。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学生告诉科技日报采访人员,他接触过一些参赛的孩子,又因为机缘巧合,后来接触到高校帮他们做课题的研究生 。
用硕士生毕业论文内容的一部分去参赛,也是操作方法之一,因为它很难露馅 。研究生的毕业论文往往要在学生毕业一段时间后才能在数据库内公开,而科创类大赛的项目参赛时间往往都在研究生毕业前,可以完美错开 。
小镇青年的
热血与愤怒
“尤其是前些年比赛结果跟升学挂钩时,猫腻现象就多了 。”
这类造假行为被黄权浩等真正热爱科创的人所痛恨 。
“我最讨厌的就是社会培训机构帮学生代做这些课题,或者卖课题,然后让学生背稿来参加这个比赛,影响比赛公平性,败坏比赛风气 。”近年来,黄权浩也担任了广东省河源市青创大赛评委 。
在黄权浩心中,青创大赛有特殊分量 。该赛事的赛制,是地市级到省级再到全国级,层层选拔 。最基层的学校,也有参加对应级别青创大赛的机会 。
这也正是全国青创大赛设立的初衷 。
全国青创大赛的前身是1979年的全国青少年科学作品展 。牛灵江回忆,彼时,科学的春天“春风正劲”,这一展览引起轰动 。邓小平为展览题词:“青少年是祖国的未来,科学的希望 。”
“后来,中国科协就讨论是否要定期举办这一展览,在考察了国际上的青少年科技创新活动,尤其是日本的少男少女发明竞赛活动后,科协决定形式不局限于展览,要发起一项培养青少年创新思维和实践能力的活动,即全国青少年发明创造比赛和科学讨论会 。”牛灵江说,“科协在上世纪80年代开始探索科技创新人才培养,是个很有远见的事 。”
2000年,该赛事与“全国青少年生物与环境科学实践活动”整合为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 。
牛灵江说,这一有着30多年历史的全国性竞赛,在借鉴国外同类赛事的基础上,不断改进规则,力求公平公正 。
她不否认有极少数造假的情况 。“尤其是前些年比赛结果跟升学挂钩时,这类现象就变多了,有些孩子拿着家长或老师的成果来参赛 。”
在张及晨看来,发现项目的“猫腻”,并不算太困难 。“有些评委比较聪明,在答辩时会问一些跟参赛课题无关但跟相关学科有关的基础知识点 。”张及晨说,比如,选手说自己发明制作了一辆小汽车,那就给他一把改锥,让他演示如何把门卸下来 。“你要是连这都做不到,这汽车能是你自己做的吗?”
牛灵江说:“但总体看,参赛的孩子大部分是对某个领域感兴趣、学有余力的,大赛给他们提供了平台 。”
黄权浩至今还记得高中时到省城参加青创大赛时的兴奋 。平时在学校里难得遇上科创爱好者,但在省赛现场,大家都是同路人 。“我们很容易聊到一起,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当年赛场上认识的小伙伴,有些直到现在,还是黄权浩的好朋友 。
2010年,参加完省赛回到河源市,黄权浩就和市里其他几所学校的科创爱好者一起,在当地科协支持下成立了学校里的科技社团,举办科创活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学生科技社团,掀起了当地中小学科技创新的热潮 。
有一年参加省赛,广东省组织了院士给选手讲课 。已近八十的老人,讲起当年建设国家的艰辛历程,并鼓励这些半大孩子们,学好科学,为国家作贡献 。
内心震撼,无以言表 。黄权浩说,书本上的人出现在你面前,还期待你投身科学 。这种激励的效果,是任何文字都达不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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