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原创|大水冲进我的家(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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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没有发现 , 同样站在马路对面的还有他们的邻居 。
51岁的罗洪利在建筑工地上打零工 , 妻子开杂货铺 , 他们家就挨着罗玉学家的麻将馆 。 早晨 , 两口子正在吃面条 , 看到洪水从门前涌入 。 罗洪利本能地往外跑 , 妻子跟在身后 , 顺手抓了一把现金 , 逃出门外 。
在受灾最严重的三个家庭中 , 罗小琴最后一个到达现场 。 她的丈夫外出打工 。 她每天早晨7点前出门 , 在210国道的岔路口上 , 向司机售卖香烟和冰镇饮料 。 洪水冲进他们家时 , 家中没人 , 罗小琴从村民的嘴里得知了消息 , 才匆忙收摊赶回家 。
6月30日 , 重庆市气象局已经发布暴雨黄色预警 , 但那时 , 没有一个家庭意识这场暴雨和自己家能产生关联 。
罗玉学回忆 , 山洪暴发前的一个夜晚 , 下了一整夜雨 。 从6月中旬开始 , 綦江连续多天下雨 , 一家人习惯听着雨声睡觉 。
三个家庭都是在1997年搬到这一排房屋里 。 包括1998年特大洪水在内 , 近几年的洪水均没有让他们受到太大损失 。 罗洪利回忆 , 即使1998年雨下得最大的那天 , 洪水也只淹了客厅不到5厘米 。
在他们心里 , 洪水是距离自己特别遥远的事 。 在黄荆村土生土长的罗玉学回忆 , 黄荆村几十年来都没有暴发过山洪 。 这次受灾的三户人家 , 房屋没有修建在河流两岸 , 山洪来临前 , 他们也没有收到任何预警或者要求撤离的通知 。
罗洪利回忆 , 1997年搬进这个房子时 , 客厅与约4米外的210国道在同一水平面上 。 但多次修路后 , 国道的路面渐渐增高 , 如今 , 罗洪利的客厅低于国道路面接近1米 。 临近公路的三个家庭为避免雨水流入 , 在门外修了三级台阶 。
台阶挡住了雨水 , 却没能挡住冲力更大的洪水 。
重庆市綦江区三江街道黄荆村村主任罗德云分析 ,7月1日早上 , 由于暴雨 , 山溪水速加快 , 将山上20多块超过100斤的石块冲下来 , 堵住日常排水的两个涵洞 。 洪水漫到国道上 , 依着地势 , 流入了靠近国道的三个家庭 。
“我们运气不好 。 ”罗玉学总结 , 涵洞堵塞是这次山洪的主要原因 。
多个村民回忆 , 这条山溪接近源头的地方原先至少有3个涵洞 , 通往多条支流 。 修建渝黔高速路后 , 其他支流被拦截 , 罗玉学家附近的这条支流汇集了更大水量 。
而这条流经210国道的支流 , 原先有3个约1米高 , 70厘米宽的涵洞 。 罗德云发现 , 其中一个涵洞因沙土沉积常年淤堵 , 洞口填满了砂石和树枝 。 由于另外两个被碎石堵住的涵洞能顺利排水 , 没有人发现这个堵塞已久的涵洞 , 也没有人负责日常维护 。
罗德云认为 , 搬离碎石后 , 下一步应该清理这个常年淤堵的涵洞 , 恢复排水功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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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下午 , 三户人家里的水开始消退 。
罗小琴家的杂物被冲到阳台门 , 把门堵上 , 只留下一条门缝排水;罗洪利家没有排水的孔 , 洪水在他们家绕了一圈 , 又倒灌回到国道上 。
水退后 , 人们踩着淹没脚背的洪水 , 回家寻找最看重的东西 。
罗玉学第一时间到卧室里寻找手机和钱包 , “那是钱啊 , 很贵”;他的儿媳妇惦记孙女考取的教师资格证 , 因为孙女即将面临小学教师的招聘考试;罗小琴用山上的井水冲洗上千瓶密封饮料的塑料瓶 , 把裹在瓶子上的泥土冲洗干净 , 这关系她未来的生计 。
罗玉学的儿子第一个抢修的物品是灶台 。 他们把灶台支起来 , “人总要吃饭” 。
罗洪利家的客厅多了几尾在水里扑腾乱跳的活鱼 , 却少了一沓现金和一条金项链 。 他们家没有在银行储蓄的习惯 , 如今的所有费用 , 只能依靠媳妇逃跑时 , 随手抓的7000元支撑 。
但罗洪利依然乐观 , “人穷到一定程度 , 就不会再害怕穷了” 。
他唯一担心的是27岁尚未成家的儿子 。 他害怕家里突然遇到这种事 , 会影响儿子的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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