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文艺|施施然主编《中国女诗人诗选2019年卷》出版( 五 )


一群太可爱太浪漫的女诗人 , 在刻刻赴死的人生里 , 作弄出诸多花样 , 时而文理高妙 , 时而浅近热心 。 他们其中有八十年代开始蜚声诗坛的 , 看惯波涛起伏腥风血雨 , 用《旧约》里的话说“也不怕黑夜行的瘟疫 , 或是午夜灭人的毒病” , 反正活着就是不配合 。 多年下来 , 诗瘾掐不灭 , 这真是可怕的、不计后果的爱 。 其中也有年轻的“80后”“90后” , 他们和这个时代有着更加密切的联结 , 他们的困惑、痛苦、诗意都是最新鲜的 。 在一本薄薄的诗选里 , 读者尽可以饱览几代女诗人的芳华 。
就像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 女诗人也应该有一本自己的诗选
施施然

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曾有一个著名的论述:文学女性应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 为什么要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一个自己的房间与女性写作有什么关系?房间又隐喻着什么呢?伍尔夫在这篇论文里 , 详细论述了女性在创作道路中所面临的荆棘和坎坷 , 揭示出她们既要对抗男权社会中的种种传统观念 , 又要承受因机会不平等而带来的物质困难与精神压力 。 “一间自己的房间”代表着最基本的物质保障 , 与男性同等的受教育机会 , 以及相对宽松独立的写作条件和舆论环境 。 女性只有拥有了一间自己的房间 , 才能不受打扰地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 。
可能有人会说:伍尔夫时代早成过去 ,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 , 女性已经拥有了与男性同等受教育和择业的机会 。 是的 , 时代在进步 , 中国女性早已超越了小脚时代 , 我们甚至可以跨出国门 , 去留学 , 去旅行 , 去京都赏雪 , 去巴黎购物 , 去迪拜穿越沙漠 , 去爱琴海看落日 。 可是 , 你以为如此就进入男女平等的社会了吗?当然不是 , 只要你肯稍加观察 , 就会发现 , 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都在由男性把持 , 那些风光旖旎处 , 偶见凤毛麟角的女性 , 也像是大片的仙人掌地里点缀般地开了几朵米兰 。 这奇诡而约定俗成的景象 , 毫无意外地 , 也投射在中国诗坛 , 投射在各类刊物、年度选本 , 以及文学活动上 。
是女性写作者数量少于男性吗?当然不是 。 在我的阅读视野中 , 绝大部分都是女性 , 她们大多受过高等教育 , 职业各异 , 诗歌写作早已不再局限于一己情绪 , 而是自觉转向对社会现实与生命本质的思考 。 她们中有极少数一些人 , 凭借文本和运气 , 已经取得不俗的成就 , 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和关注度 , 而更多的女性写作者 , 也有才华 , 也有好的文本 , 也在对诗艺进行着不懈的探索 , 但较之拥有更多社会资源与话语权的男性 , 她们的写作遭遇的 , 是被忽视 , 被漠视 。 而她们与男性同样承担着这个社会的分工与责任 。 因为缺乏外界相应的鼓励 , 久之 , 她们中有一些人渐渐黯淡下去 , 创作时断时续 , 继而 , 消失于生活庞大而混沌的灰色洪流之中 。
作为写作者 , 无论男性还是女性 , 都应该正视这一有待改善的状况 , 不该任由它无限地延续下去 。 尤其是女性写作者 , 必须觉醒 , 清醒地觉察到女性在这个社会中的位置 , 行动起来 , 成为并善待更好的自己 。 女人并非生物学意义上的一个性别 , 而是有灵魂的精神载体 。 法国存在主义学者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曾说:女人不是天生的 , 是变成的 。 是怎样变成的呢?是女性自己伙同这个男权社会 , 共同塑造成的 。 以往的历史把女人塑造成男人的依附品和点缀品 , 现在 , 这样的历史 , 应该也正在改写 。 女性应该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者 , 重新塑造自己 , 成为真正的自由独立的拥有自主权的人 , 成为自觉的劳动者和创造者 , 因为 , 女性是和男性平等的人类的一半 。
回到女性写作与刊物选本 。 目前绝大多数的刊物与选本 , 主要还是由男性掌握 , 女性的很少 , 应该有女性自己主编的刊物和诗歌选本 。 令人欣喜的是 , 近年出现了晓音主编的《女子诗报》、娜仁琪琪格主编的《诗歌风赏》、戴潍娜主编的《光年》 。 但就女性写作者的数量与质量来说 , 阵地还远远不够 。 同样 , 就像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 女诗人也应该有一本自己的年度诗选 , 只有如此 , 才能摆脱被表达、被挑选、被指点、被命名乃至被代表的命运 , 才能真实全面地展现当代女性的诗歌风貌 , 和女性生存及精神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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