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人|母亲与我的两次高考
文字丨木子又
图片来源于网络
十六岁那年 ， 我来到了阔别家的县城上学 。 那时正值青春年少、心性不定的年纪 ， 加上少了父母的叮咛与唠叨 ， 我在学习上便萌生了松口气的设法 ， 于是天然就没有了之前上学时那般耐劳 。
每次和家里通电话时 ， 母亲问得最多的就是我吃得好不好、学习累不累 ， 至于成绩的事 ， 她很少提及 。 那时的我 ， 曾一度为母亲不问及我的成绩而感到庆幸 。 直到后来硕士毕业时 ， 我终于开启了这个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疑问 。 母亲有些忸怩地笑着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 ， 那时的学习任务又那么重 ， 我们不敢再给你压力 。 ”听后 ，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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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 ， 我远非母亲说得那么懂事 。 学习阶段最为重要的高中三年 ， 理应“三更灯火五更鸡” ， 而历经中考后的我却滋生了“船到桥头车到站”的动机 。 虽谈不上厌学 ， 但更够不上耐劳 。 终于 ， 在人生第一次高考中 ， 我被打回了原形 ， 终生难忘！
走出考场的我 ， 看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同学们都在讨论着“终于考完了”后的轻松 ， 我的心仿若死水一般沉寂 。 拖着无力的双腿 ， 我如丢了魂似的回到了寝室 。 十几人的大房间 ， 空荡荡、静悄悄 。 是的 ， 同学们都欢喜地回家了 ， 由于第二天就是传统的端午佳节 。 原本打算考完试就预备回家的我 ， 那时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 不吃也不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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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对自我过往的反省 ， 不如说是赤裸裸的惩罚！我哪有脸回家面对这些年来在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含辛茹苦的父母？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宿舍困顿颓废了好几天 ， 连一个电话也没和家里打 。 我只顾着自己的哀怜 ， 却忘却了父母在家是何等的焦虑与担忧 。 在学校胡乱填完高考志愿后 ， 纵是自己一百个不愿意见人 ， 但家仍是要回的 。
邻近中午时分 ， 我提着一包行李踉踉跄跄、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家门 。 原本在灶上做饭的母亲 ， 竟心灵感应地觉察到了回来的我 。 母亲连忙走出厨房快步迎了过来 ， 那时的我羞愧地站在了原地 ， 犹如被施了魔法定了身一般 ， 等待着母亲的责难 。 母亲一把接过我手中的行李 ， 一边说：“你这几天也没个电话 ， 我和你爸都急死了 。 回来就好 ， 回来就好……”喃喃地重复了好几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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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放好包裹后 ， 她快步走进厨房拿了一个粑粑出来 ， 强颜欢笑地絮叨着：“考完试了 ， 也不回家过节 。 这是给你留的 ， 饿了吧？”说着便塞到了我的手中 。 然后 ， 她扭头回身小跑进厨房接着做饭 ， 而我始终没等来母亲半句的责问 ， 这反而更加触动了我的心 ， 悔恨起自己以往的松懈与不该 。 手中攥着粑粑的我 ， 如木头般站立着 ， 泪水止不住地纷纷滚落下来 。
泪眼中 ， 我看到了母亲时不时用手也在脸上擦拭着什么 。 恰是母亲那无言的包容 ， 消融了我心里最后一丝的青春叛逆 ， 令我瞬间坚定了这样的动机：复读 ， 一定要考上一个好大学！
后来 ， 我选择了一所更加阔别家的山区中学 ， 开启了不舍昼夜的自我救赎 。 对于复读学校的选择 ， 父亲倾向于我一直就读的师资气力更为雄厚的县一中 ， 而我却执拗地要将自己发配到闭塞的山区 。
为此 ， 母亲私底下做了父亲不少的思惟工作 ， 她一直愿意相信这个曾经辜负了世人期望的孩子 。 山区目生的学校 ， 既无毂击肩摩的喧嚣 ， 也无三五熟人的叨扰 ， 我犹如一个独行侠 ， 在宿舍与教室间来回 ， 竟忽略了四季更迭时的万物变幻 ， 进入了物我皆忘只读“圣贤书”的专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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