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为了写好短篇小说,大作家的案头也贴着这些默念过无数遍的便签( 二 )


几个月前 , 约翰·巴思说十年前 , 他的小说短训班上的学生大多对“形式创新”感兴趣 , 现在好像不是这样了 。 他有点担心作家们到了80年代 , 会写作传统风格的长篇小说 。 他担心也许和自由主义一起 , 实验性写作正趋式微 。 每次让我听到别人正儿八经地谈论小说创作中的“形式创新” , 我都会有点感觉不自在 。 很多时候说是“实验” , 就无所顾忌地写得随便、愚蠢或者模仿他人 。 甚至更糟糕的是 , 这也会让人无所顾忌地去粗暴对待读者或将其疏远 , 很多时候 , 这种写作根本不提供关于世界的什么新信息 , 要么描绘出一幅荒凉景象——几座沙丘 , 这儿那儿有蜥蜴 , 但是没有人:一个看不出任何有人居住迹象的地方 , 科学家才会感兴趣的地方 。
作家|为了写好短篇小说,大作家的案头也贴着这些默念过无数遍的便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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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指出 , 小说中真正的实验具有原创特点 , 是一番辛苦后才做到的 , 能够带来愉悦 。 但是作家不应该去模仿别人的看问题方式 , 如巴塞尔姆的 。 巴塞尔姆只有一个 , 别的作家要想打着创新的幌子 , 盗用巴塞尔姆独特的感受能力 , 就是在制造混乱 , 玩火 , 更严重的是自己欺骗自己 。 真正的实验者必须如庞德所主张 , “别开生面” , 在此过程中 , 必须自己有所发现 。 但是如果写作者没疯掉 , 他还是要跟我们保持联系 , 要把他们的世界里的信息传递给我们 。
在写诗或者短篇小说中 , 有可能使用平常然而准确的语言来描写平常的事物 , 赋予那些事物 , 比如一张椅子 , 一面窗帘 , 一把叉子 , 一块石头 , 一个女人的耳环 , 以很强甚至惊人的感染力 。 也有可能用一段似乎平淡无奇的对话 , 却让读者读得脊背发凉 , 这是艺术享受之源 , 就像纳博科夫能够做到的 。 我最感兴趣的 , 就是那种写作 。 我讨厌拖泥带水或者随随便便的那种 , 无论它是打着实验的旗号 , 或者只是手法笨拙的现实主义 。 在伊萨克·巴别尔的短篇小说《莫泊桑》中 , 关于小说写作 , 叙述者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什么能像一个位置妥当的句号一样 , 带着如许力量直刺人心 。 ”这句也应该记到一张便签上 。
作家|为了写好短篇小说,大作家的案头也贴着这些默念过无数遍的便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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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萨克·巴别尔(左)、纳博科夫
埃文·康奈尔曾说过 , 在他发现自己修改一个短篇小说时去掉了些逗号 , 再次修改时又把那些逗号放回去时 , 他知道这个短篇算是定稿了 。 我欣赏像那样用心对待手头的作品 。 说到底 , 我们拥有的只是字词 , 最好是用得正确的字词 , 标点得当 , 好让它们最好地表达想要表达的意思 。 如果字词中渗透了作者自己泛滥的情感 , 要么如果出于别的原因 , 这些字词用得不准确 , 有偏差;如果字词不管怎样用得模糊 , 读者的眼睛会对它们一滑而过 , 就完全不能唤起他们的艺术感觉 。 亨利·詹姆斯称这种不幸的写作为“描述无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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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做不到尽自己所能把东西写好 , 那干吗还要写呢?
曾有朋友跟我说 , 他们不得不匆匆写完一本书 , 因为需要钱、他们的编辑或者妻子在依靠他们或者即将离开他们 , 在为作品写得不是很好找借口 , 辩解 。 “我没赶时间的话 , 会好很多 。 ”听到一位写长篇的朋友这样说时 , 我目瞪口呆 。 这件事我再去想 , 可是如果我们做不到尽自己所能把东西写好 , 那干吗还要写呢?说到底 , 我们已经尽力了的满足感和那番辛苦的证据 , 是我们可以带进坟墓的 。 我想对我这位朋友说 , 岂有此理 , 去做点别的吧 , 世界上肯定有比这更容易、也许更诚实的谋生之路 , 否则就一定要全力以赴去写 , 然后不要辩护或者找理由 。 不要抱怨 , 不要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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