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生活火雷兄弟,江湖再见( 四 )


去武汉前 , 刘帅帅就叮嘱工友们准备好防护用品和被褥 , “我们是去帮忙的 , 不是给别人找麻烦的 , 不可能给你照顾得面面俱到 。 ”
本地工人尽己所能 , 为外地工友提供便利 。 刘帅帅一双鞋在雨天灌了水 , 雷海涛从家里找来一双给他换上 。 本地工人还会从家里拿来充电宝给外地工友用 。 班组里一位本地工友叫吉祥 , 大家都喜欢喊他的喜庆名字 。
元宵节这一天 , 吉祥让家人带来了红豆馅的汤圆 , 疫情肆虐 , 汤圆并不好买 , 将近50个汤圆是吉祥让妻子亲手包的 , 食材还是年前囤的 。 他父亲开着面包车 , 用两个保温桶送到工地 , 大家吃到嘴里时还是热乎的 。
日工资1200元 , 加班还有加班费 。 平日 , 工人们挣不了这么多 , 一天300元已算高薪 。 赵全喜从不“挑肥拣瘦” , 只要有钱挣就干 。 甘肃工资低 , 他一年到头在新疆找活儿 , 一个工程几个月 , 回家次数屈指可数 , 常常过完年出去 , 年底回来 。
回家也要算计 , 请一天假 , 要扣一天工钱 , 路费也高 , “来回就上千块钱” 。 “一大家子人要养活 , 不出去挣钱不行!”他说 。
对田魁来说 , 去雷神山很大的动力是讨生活 , “我不去干 , 这一年啥都没有” 。 他说 , 去年家里还剩存款8万元 , 每月还车贷和房贷共6000元 , 家里煤气水电、孩子吃零食、自己买烟都要用钱 , 再不干活儿 , 钱到疫情结束就没了 。 在雷神山医院建设的23天 , 他和父亲挣了不到5万元 。
为了挣钱 , 田魁干过销售 , 卖过衣服 , 学过理发 , 当过厨师 , 还开过烧烤店 。 听别人说搞养殖挣钱 , 他又筹措了100多万元建了养殖场 , 结果连续两次赶上禽流感 。 转了一圈 , 田魁觉得还是工人适合自己——投资力气和时间 , 只要付出就有收成 。 他觉得在雷神山 , 工资一天一结“很爽” , “原来在外面做事 , 天天要工资 , 跟着喊爷爷 。 ”
年底的账最难结 。 去年 , 田魁给几栋精装修楼房安装水电 , 包工头到年底拖着不给工钱 , 脾气火爆的他拿着砖头去找对方要账 , “我辛辛苦苦挣的钱 , 你凭什么不给我?”
这不是田魁第一次要账 。 三四年前 , 年轻气盛的他没忍住 , 砸过一个包工头 , 一砖头下去 , 对方的脑袋缝了20几针 , 田魁因此在拘留所待了8个月零3天 。 1.25万元 , 田魁记得清清楚楚 , 自己工资一分未拿到 , 还赔了对方医药费 。
钟巍巍也遇到过不给钱的时候 。 劳务公司将工钱挪用 , 他打赢了官司 , 还是没拿到钱 , 200多万元成了一笔悬空的账 。
近几年 , 市场环境在好转 , 工人维权意识也在提高 , 为了能按时拿到工钱 , 大家各想各的办法:有的会让对方以文字方式将工资数目、结算方式和结算时间发给自己 , 有的通过录音将要账过程记录下来作为维权手段 , 还有的会寻求法律援助 。
成为合同工会更保险 。 田魁也试过给公司干 , 但公司“条条框框太多” , 要穿工装 , 戴工帽 , 准时打卡 , 不能抽烟 , 相比之下 , 流动性的日常里能获得一点自由 , 尽管其中也伴随着危险——脚被钉子扎 , 手指被锯 , 手脚摔断 , “危险随时可能发生” 。
建设火神山和雷神山医院的危险是看不见的 。 泥瓦工骆名良觉得 , 就像在一线打仗 , “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子弹击中” 。 人群中的一声咳嗽会引起格外警惕 , 有时面对面说话 , 大家会不自觉后退两步 。
白天没时间胡思乱想 , 到了夜晚 , 一个人躺在床上刷疫情新闻时 , 骆名良会很恐惧 , 每晚真正睡眠不超过4个小时 , 甚至会做噩梦 。 每天还有亲戚朋友不停询问 , 问得越多 , 他越忐忑 。 当初 , 他在朋友邀请下要去火神山时 , 家里人觉得“不差这个钱” , 不该去冒险 。 他执意要去 。 他觉得应该去支持 。 去了之后 , 虽然心里恐惧 , 但他不愿当逃兵 , “既然来了就要把这个事做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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