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仲兵：拒红包，是被扭曲和异化的福利观
作者：金仲兵
关于国内发红包 ， 很多人总是强调：民众收到红包后不去消费 ， 肯定选择存钱不花 ， 所以无法拉动内需 。 ---世人有人只喜欢存钱 ， 不喜欢花钱？为什么多是中国人？要说真的发红包 ， 唯一的印象是在2014年的海南省三亚市 。 当时消息甫一传出 ， 引来挞伐声一片 ， 后终消于无形 ， 舆论观点也越来越归于纳税光荣 ， 福利可耻一类的宏大言说 。 这一重大误区 ， 无非对基本概念和事实进行误导并让人误解之故 。若干年后的2020年4月30日 ， 疫情稍缓之际 ， 《人民日报》“报复性存钱来了：调查显示53％的居民更愿意储蓄” ， 再次将相关议题摆上桌面 。5月13日 ， 在河北大午茶话会上 ， 我就此重申一贯观点 ， 并就多年来的认知再次归纳如下:
一、中国人有“积谷防饥”的传统观念 ， 储蓄观念根深蒂固这个所谓传统 ， 无非积习难改 ， 但不是美德 ， 而是被几千年来生死线上的贫困生活逼迫而无奈选择的结果 。 因为穷怕了 ， 不得不以储备险 ， 自建小金库 。 但以家庭为单位形成的基金池过小 ， 抗风险能力差 ， 平时不敢用 ， 临死才能用 ， 用了还得死 。钱不多 ， 怎敢花！？试想：如果有温饱线之上的多余收入 ， 谁会有钱不花？近年中国大妈们在衣食无忧之后满世界扫货、旅游的种种令世人惊叹的消费能力 ， 即是最好证明 。即使疫情之下普发纾困红包 ， 数额也不会太大（专家建议的人均最大额度是2000元） ， 达不到长期储蓄的价值和规模 ， 储而不花可能性不大 。
二、储蓄与消费的逻辑辩析入账不等于储蓄 。 发红包之后 ， 先储（入账 ， 哪怕是微信钱包）后花 ， 这是操作流程 。 储蓄 ， 银行是有计息标准的 ， 时限总得在3-6个月之上吧？时限过短的虽叫活期储蓄 ， 其实是流动资金 ， 用于随时支取 ，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储蓄 。比如：张三周一从支付宝领了100元纾困红包 ， 后存在银行卡上 。 周末消费 ， 花了100元 ， 却用的是微信钱包 。 按上面规定 ， 必须专款专用 。 ---其行为是储蓄还是消费？是不是专款专用？如何认知“此钞”和“彼钞”在账户上的交叉变换现象 ， 这与企业家犯罪中的挪用资金和骗贷罪有些相似 ， 需要鉴别 。 在虚拟电子货币时代 ， 更需认真品味 。 我的标准是以计量行为人的账户总体数额的动态变化为准 ， 而不是其下不同平台、账户间的“此钞”和“彼钞”的转化定义 。
三、养懒人说当然也有极少的养懒人情况发生 ， 但不影响大局 ， 不能因万分之一的养懒概率而废食 。 发红包是针对穷人的救急之策 ， 不以虚化的勤懒定论 。疫情之后 ， 企业大量倒闭 ， 失业增多 ， 中下群体收入断竭 ， 老本吃光 ， 如果派发红包也是杯水车薪 ， 只能用于生活开支救急 。不论红包或消费券 ， 皆属特定专项福利 ， 未来能不能持久还需观察 ， 没必要杞人忧天“幸福来得太快、太多 。 ”福利制度是现代社会的标配 ， 主要目的是帮助失业者等弱势群体脱离困境 。 况且 ， 多数人是有理想的 ， 不知道谁会成为“潜力股” 。 人穷志短 ， 只有有了福利保险 ， 有理想和创造力的人才能在困境中更快实现职业转型和人生梦想 。另类的例子有“流浪大师”沈巍 ， 在受到关注和有钱后 ， 也会光鲜示人 。 虽然他与福利议题无关 ， 但与贫富对人的影响有关 。 更多的例子 ， 是福利能让弱势群体有生存的空间和翻身的机会 。法律意义上说 ， 你发你的红包 ， 尽你的义务 ， 怎么花是他的权利 ， 哪怕养了懒人、用于嫖赌甚或犯罪 ， 那是另一层面的事 ， 不应将之与福利挂钩并为之开脱 。
四、要福利说不是要 ， 是返还 。我们长期处于负福利 ， 同时却在承担高税赋 ， 故不论本次纾困发红包还是将来完善福利体系 ， 其实都是还历史欠账 ， 弥补福利缺失 ， 不存在“要”或感恩 。因为 ， 首先福利本来就是国民权利 ， 其次福利建设是评价政绩的最有效组成部分 ， 再次高税赋本应对应高福利 。 根据税收“取之于民 ， 用之于民”原则 ， 发红包 ， 建福利是行政义务和执政契约 。 从传统农业文明社会的私力救济过渡到现代社会的公力救济 ， 建立国家福利体系 ， 是执政为民的应有之义 。有人说福利就是“政府掏腰包” ， 这说法无知到“好见外”---政府自己能挣钱吗？上述认知误区 ， 表面是专家们长期灌输和误导的结果 ， 背景则是顶层设计理念的体现 。对多角度进行百般论证负福利合理性的无良学者 ， 再次表示严历谴责和鄙视！
五、高福利吃跨财政多高的福利是高福利 ， 一般参照系是北欧 ， 如瑞士 ， 其福利之高令人羡慕 。高福利是否会“吃”跨财政 ， 本质上是一个财政平衡问题 ， 即：量入为出 ， 中国民间称为：照钱吃面 ， 就是要与财税收入相适应 。 民选机制下 ， 有时会透支财政 ， 但因有修复机制 ， “吃跨”现象极少发生 。 即便发生了 ， 以09危机后的北欧冰岛政府和南欧希腊政府为例 ， 大不了重选一个---冰岛一度出现政府真空 ， 社会照样运转 ， 到如今 ， 冰岛还在 。 可见民众一旦有素质和法治意识 ， 管家的作用会无限弱化 。回首国内 ， 在“量入为出”原则下 ， 建立与财税相匹配的最低限度的基本福利 ， 由政府兑现这个行政义务既不过分 ， 也符合国力和财税逻辑 ， 更是拉动经济、保证稳定的当务之急 。换言之 ， 国人虽然承担高税赋 ， 却未敢想像北欧的高福利 ， 甚至没有盯着美式的中福利 ， 而是期待走出多年的负福利 ， 仅享受温饱线之上的生存型福利即可 。 这点期待并不过分 。当下要务 ， 是先解决有和无 ， 然后再谈论高和低 ， 这个次序和本质不要倒置 。在穿上短裤遮羞之前 ， 尚无取笑他人穿棉裤是否发热的资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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