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也有中国的风土和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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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子恺《茶店一角》“咖啡还是茶?”这个耳熟能详的“标准选项” , 似乎宣示着咖啡和茶在饮品界平起平坐的特殊地位 。 然而在今天的大城市 , 咖啡馆越来越多 , 茶馆越来越少 。 我们可以找到许多探讨咖啡馆文化价值与社会意义的著作 , 讲述茶馆的却为数寥寥 。事实上 , 作为中国传统文化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 茶馆的历史源远流长 。 澳门大学历史系教授王笛认为 , 从物质的公共领域的角度来看 , 中国的茶馆与美国的酒吧、欧洲的咖啡馆扮演着类似的角色 。茶馆究竟起源于何时 , 并无确考 。 唐贞元年间的《封氏闻见记》里说道:“自邹、齐、沧、棣 , 渐至京邑 。 城市多开店铺 , 煎茶卖之 , 不问道俗 , 投钱取饮 。 ”一般认为 , 西晋时期有挑茶粥担沿街叫卖的 , 但真正意义上的茶馆出现在唐代 , 当时叫茗铺 。 唐人封演在《封氏闻见记》里有这样的记录:开元年间 , 山东、河北至西安等地都“多开茗铺 , 煮茶卖之 , 不问道俗 , 投钱取饮” 。茶馆里,也有中国的风土和世相
成都老茶馆而在所有城市里 , 茶馆最兴盛的当属成都 。 早在明清时期 , 成都的茶馆就已遍及城乡——茶馆是人们消闲、打盹儿、掏耳修脚、斗雀买猫、打牌算命的自由天地;是评书、扬琴、清音、杂耍的戏曲舞台;是说买卖的交易场所;也是讲道理、赔礼信、断公道的民间公堂 。 成都茶馆的盛况 , 无不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 作家萧军1938年抵达成都时 , 就吃惊于茶馆之多 , “江南十步杨柳 , 成都十步茶馆” 。 京都大学教授竹内实在 《茶馆——中国的风土与世相》中提到 , 自己在青羊宫的茶馆里面对上百张茶座 , 却“没能找到一个座位” 。有意思的是 , 和酒吧咖啡馆一样 , 茶馆也背负着“鼓励人们无所事事、滋生惰性”的名声 。的确 , 在茶馆里 , 各色各样的人都能享受休闲时光 。 以成都为例:茶馆是成都人休闲娱乐的好去处——评书是茶馆里最普遍 , 也是最受欢迎的娱乐之一 。 说书人经常在偏僻的街角茶铺中表演 , 每天讲两个小时跌宕起伏的古典故事 , 有时要两三个月才能把一个故事讲完 。 茶馆棋园位于繁华商业区提督街 , 退休老师和干部常在这里喝茶下棋 , 切磋棋艺 。 新华茶园是成都川剧玩友团同乐分会的聚会地 , 锣鼓声和高腔此起彼伏 , 周围一带清晰可闻 。茶馆里,也有中国的风土和世相
成都茶馆与此同时 , 茶馆也是人们交换意见 , 互通有无的场所 。 文人尤爱茶馆:1990年代 , 成都大慈寺庭院里的茶桌每月15日都会汇集一大帮文人组织文学沙龙 , 作家、收藏家、编辑来此寻茶问道 , 无论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 来者皆是客 。 四川美术学院教授陈安健的《茶馆》系列油画全以自己浸淫茶馆的乐趣为主题 , 茶客们是他多年的模特 。 作家朱晓剑最爱漫游成都的宽街窄巷 , 去不张扬的小茶铺喝茶 , 在他看来 , “生活和茶一样 , 本来就是流动的 。 ”何满子也曾戏称自己在其它城市没有勇气光顾茶馆 , 在成都却无忧无虑地将茶馆当作了办公室 。 抗战时期 , 历史学家黎澍在成都做编辑 , 专门去茶馆写文章 。 汪曾祺在回忆自己西南联大的求学生涯时戏称“茶馆出人才” , 因为“联大图书馆座位不多 , 宿舍里没有桌凳 , 看书多半在茶馆里 。 联大同学上茶馆很少不挟着一本乃至几本书的 。 不少人的论文、读书报告 , 都是在茶馆写的 。 ”他在《寻常茶话》一文中提到 , “泡茶馆”是西南联大学生特有的说法 , “泡”是从北京带过去的字 , 昆明本地人称为“坐茶馆” , “坐”有消磨时间的意思 。 联大学生在茶馆里往往一泡就是半天 , 聊天、看书、写文章 , 干什么的都有 。 在汪曾祺的记忆里 , 一位西南联大的教授喜欢在茶馆里读梵文 , 另有一位“陆”姓研究生“简直是‘长’在茶馆里 。 上午、下午、晚上 , 要一杯茶 , 独自坐着看书 。 他连漱洗用品都放在一家茶馆里 , 一起来就到茶馆洗脸刷牙 。 ”无独有偶 , 根据历史学教授朱维铮的记述 , 复旦大学南迁重庆时 , 学生们因为宿舍条件简陋 , 也都喜欢去茶馆完成作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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