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育儿蓝巧俊爸爸说“你的书白读了”


记得在大学时 , 有一次在家 , 遇见爸爸妈妈在吵架 , 锅碗瓢盆砸了一地 。 作为一个成年孩子内心的义务感 , 我不能再躲到自己的房间里默默地害怕伤心而假装不关心 , 假装自己无能为力(其实心里本来就是很无力) , 我要尽到自己的努力 , 让这种气氛可以缓和一点 。
因为我脑子里规则的边界大多都是爸爸留下的 , 心中积下的大多数委屈和疼痛的记忆也大多与爸爸有关 , 所以在我心目中 , 爸爸是家庭中绝对的强者 。 所以在看到爸爸妈妈在吵架的时候 , 我几乎是本能性地先去保护和安慰处于弱势的妈妈 。 (直到我结婚好多年后 , 我才在意识中更新了理解:在夫妻吵架的时候 , 绝大多数时候 , 双方都觉得自己是有理的一方 , 自己是受害的一方 , 自己是应该得到支持的一方 , 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 最后的感受双方都出奇的相似——觉得自己是受害者 , 而且都能围绕这个讲出一大堆“千真万确地“的理由 。 )爸爸当时应当是相当地生气 , 觉得我怎么可以站在妈妈一边 , 跟妈妈一起胡搅蛮缠 , 不讲道理 , 他最后总结成一句非常有攻击力的话:”你的书都白读了!“说完之后就愤愤地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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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陪在妈妈身边都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己内心由此而来的伤痛 , 但我知道 , 这句话此后好长时间 , 都会时不时在我梦中出现 , 带出眼泪: 我感觉爸爸觉得我是没用的 , 是没有价值的 , 是不值他爱的 , 我的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 一个对我这么重要的亲人 , 他竟然不认可我 , 不接纳我 , 我感觉自己被爸爸踢出了家 , 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孤零零的 , 我没有一个可以依靠 , 可以信赖的地方了 。
毕业后好多年 , 我都一直在工作上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 , 变得更有能力 。 偶尔遇到工作和生活的困境时 , 我都小心地掩藏着不让爸爸发现 , 甚至还要装得自己过得很好的样子 。 我也报喜不报忧 , 目的不是想让爸爸不操心 , 而是不想让他有机会说我无能 。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 , 我的所有努力都是想让爸爸看到我的成功 , 改变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 让他觉得我过得挺好的 , 我挺有能力的 。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 , 我竟然已经习惯了与爸爸保持一定距离的生活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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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多年后 , 我在事业和生活上过得越来越稳 。 在心情极度不好的那些日子里 , 我也学会了从心理咨询中得到帮助 。 慢慢的 , 我似乎开始明白 , 爸爸妈妈的关系 , 那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 他们两个人才最有责任和义务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负责 。 我作为一个孩子 , 其实是夹在他们当中 , 力量最小的一个人 。 而我却一直以螳臂挡车的自不量力 , 在心里承担着他们关系不和的主要责任 。 而真正有力量的爸爸 , 和爸爸眼中同样有力量的妈妈都一起退出了责任承担的角色 , 我竭尽所能地去努力 , 却注定只能看到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 我的心情会跟着他们关系上的时好时坏而改变 , 但他们的关系却从来不会因为我的努力而发生半点的不同 , 至少到目前为止 , 没有任何人告诉过我的努力曾起到过一点半星的作用 。 但这既不能表明那是我的错 , 也不是用以说明我的无能 , 而是 , 它唯一真实的是 , 我为了心中理想的家一直在努力 , 我哪怕在身材矮小、力量微弱的童年 , 我也尽我所能得去维护了自己心中寄于希望和安全感的小家 , 与深度自责比起来 , 我理当拥有的心态是无愧于心 , 甚至应当为我过去能够那样义无反顾地努力而感到骄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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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种状态下 , 我突然接到了老家来的电话 , 说是爸爸妈妈又吵起来了 , 动静还不小 , 希望我回去一下 。 这一次 , 我依然会担心他们的吵架会引起离婚、自毁等严重的后果 , 也依然会焦虑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发挥最大的作用 , 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知所措了 , 我知道我的出现本身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 。 但过程有时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 不期而至 , 爸爸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没有本来可以拥有的好(因为他认为我曾经有意错过了一个他认为的好机会) , 又一次很突兀地说我的书白读了 。 这一次 , 我几乎都没有怎么难过 , 甚至连手上正在做的事情都没有停下来 。 我很平静的跟他讲 , 不管你怎么想 , 反正我自己觉得书没有白读 , 因为曾经读的书 , 我现在的生活过得很满意 。 说完之后 , 我感到自己心中非常的有力量感 , 没想到 ,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 , 已经能够这么心态平和地面对爸爸的这个问题了 。 我竟然不那么容易地被他伤害了 。 我为自己的这种力量感而感到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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