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文会忘情公子:他没有来,他生病了丨【文化一瞥】


北京联盟_本文原题:忘情公子:他没有来 , 他生病了丨【文化一瞥】
《夜雨寄北》乃是李商隐名篇 , 绝大多数初中生即能背诵 。 诗云:“君问归期未有期 , 巴山夜雨涨秋池 。 何当共剪西窗烛 , 却话巴山夜雨时 。 ”
这首诗的内容 , 在昨天之前我都未曾有疑 , 因为教材和老师所授 , 与我自己所读 , 结果都是一致的 , 即诗中的君应该是作者妻子 , 诗的内容是写的对妻子的思念 。
这首诗的美感 , 在今日之前我都不很能领略 , 虽然其时空变换的手法向来为人所称道 , 但就如许多艺术作品一样 , 当你尝试理性地、分析地去理解其美感 , 你就已经与其美感相违甚远了 。
直到昨天 , 我才知道原来古今许多学者都不认为此诗中的“君”是作者妻子 。
【京师文会忘情公子:他没有来,他生病了丨【文化一瞥】】我已经两次说诗中的君 , 而没有说诗歌所寄之人 , 因为在我看来诗题为“寄”者 , 未必皆是如书信一般是要寄与其人的 , 或者说给这个人写的 , 至少不完全如此 , 我宁愿将之理解成为这个人写的 , 理解成怀这个人的 , 是因为这个人有了想说的话 , 所以说了出来 , 有些是对她说的 , 有些是为了她说的 。 所谓人生如寄 , 所谓有所寄托 , 寄北啊 , 也就像心里有些东西趁着夜雨一时跑到北边去了 。
当然 , 此说未必就对 , 只不过以己度人罢了 , 我常常也用“寄”字题诗 , 却不会寄给谁 , 寄情对象往往也在有无之间 。
不过若依从学者的看法 , 上文的“她”须得易为“他”字 , 因为李商隐此诗很可能是写给亲密友人的(我还是宁愿说是“为亲密友人而写的”) 。
诗无达诂 , 毛公与郑玄便不一样 , 据说连诗小序的第一句话和后面的也不完全一致 , 战国流传的孔子解读诗旨 , 又和汉人不同 。 读诗 , 各有各的理解 , 若非有特别的背景、文字等等隔膜 , 造成了信息不对称 , 即便与作者同时代的人 , 也和几千年以下的我们是平等的 。
古今学者之所以需要特别注释《夜雨寄北》中的“君”是亲密朋友 , 或许正好是因为许多人尤其是流俗之人 , 也和今天的教材、教师以及我本人一样 , 自然而然地认为“君”是作者妻子 , 或者至少也该是位女性 。 毕竟东海西海古人今人都有类似的心灵 , 有时候有些东西读来有相同的认识也再正常不过了 。
从文字理解的角度说 , “妻子说”和“友人说”应当是平等的 , 甚至“妻子说”更近乎人情一些 , 所以许多版本直接题作《夜雨寄内》也就可以理解了 。 就像《庄子·徐无鬼》 , 我若认为徐无鬼当是“徐无畏” , 平时称引可能就直接写成《徐无畏》了 , 假若自己出个校订本 , 改了也就改了 。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 , 学者和一般读者之间确实有信息差存在 , 即为一般读者所不知的是:在这首诗的写作时间里 , 作者的妻子其实已经不再人世 。
既然已经不再人世 , 作者如何会有诗寄给她呢?又何来“巴山夜雨时”“剪烛西窗”的“却话”呢?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之后 , 那么剩下的一种无论多么离谱 , 那也是真相 。
李商隐这是首诗 , 既然不可能是写给他妻子的 , 那就只能是写给友人的(除非还有别的选项) 。
当知道这一切的时候 , 我的心情略略有一丝波澜 , 不光是以前的观念被颠覆了过来 , 而是隐隐地感觉到学术考证有几分令人不可思议 。
当然 , 学术的进展往往是以刺痛人类对自己基本信心为前提的 , 上个世纪的物理学不就是这样吗?
《孟子》讲究“知人论世” , 看诗不能只看表面 , 虽然诗人说“率土之滨 , 莫非王臣” , 但人家意不在此 , 所以不能据此议论天下君臣问题 。 这对于我们今天的如何面对古代文字资料来说 , 仍然是一盏明灯 。
《夜雨寄北》这首诗正是如此 , 联系诗人际遇来说 , 不会是寄给妻子的 , 虽然诗句在我们表面看来多么像是写给妻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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